第7章
午間,下了課的少年們都在去公館的路上。
空曠的大堂裏,隻有伊斯一人安靜地呆著,一如既往專注地堆著積木,隻是最近他的成績一直停留在60公分高。
“伊斯,怎麼就你一個人在?”率先到達公館的莫可淩看到這麼冷清的氣氛,頓時有些不習慣。
背對著她,伊斯隻是點了一下頭,沒有出聲。見狀,莫可淩無力扶額,自己一定是餓暈了,不然怎麼會蠢到跟那根木頭打招呼。
這時,銀婆婆從後麵走出來。
“婆婆。”莫可淩乖巧地叫道。
“小淩來了。”老人一臉慈祥。
“要我幫忙嗎?”見到老人身上的圍裙,莫可淩問道。
“不用,你剛上完課,先休息一下。”說完,婆婆往餐廳走去。
看了一眼地上的座鍾,老人像想到什麼似的,自言自語道:“都這麼晚了,這孩子還在睡……”
“什麼?”莫可淩問道。
“沒事……對了,不然小淩去叫亞杉起床好了。這孩子從昨晚一直睡到現在,連課都沒去上,不把他叫起來吃些東西,胃會難受的。”
“好。”她乖巧地點點頭。
昨晚她玩得太投入,並沒有發現亞杉一直在喝悶酒。
莫可淩跑到二樓後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根本不知道亞杉的房間在哪兒,隻得挨個房間找起來。
昏暗的房間裏,少年坐在床上,弓著的脊背透著一股淡淡的寂寞。他拿著手機,麵無表情地聽著電話那頭帶著哭腔的女聲。
“如果你打電話就是為了讓我聽你哭的話,那麼我沒空。”他森冷的語氣裏有一絲嫌惡。
他有些難受地扶著額頭,顯然還沒有完全從宿醉中清醒過來。
長長的走廊裏,莫可淩的腳步走走停停。
“那你就帶著那個男人一起去死!”
忽然,長廊盡頭的房間傳出一陣咆哮聲。莫可淩嚇了一大跳,咽了咽唾沫,她壯著膽子怯怯地靠近。
還沒走近,一道光芒就從門縫裏劃出來,低頭看去,一個薄薄的手機可憐兮兮地躺在地上。
莫可淩呆呆地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腳下那個手機。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一大串號碼在屏幕上閃爍。
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她東張西望,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很快,震動消失了,屏幕暗了下去。可她剛剛鬆了口氣,手機再次震動起來,還是剛剛那串數字。
莫可淩手忙腳亂地把手機撿起來,感覺手機像個燙手的山芋。茫然驚慌之餘,莫可淩鬼使神差地按下了那個接通鍵。
“浩兒……”自己還沒有出聲,對方帶著哭腔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浩兒?浩兒是誰?
“我這麼做不是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你啊。”那個哭聲好悲傷,即使沒法看到對方的表情,也能想象她此時淚流滿麵的樣子,“你就聽媽媽一次好不好?”
媽、媽媽?
“媽媽不想看到最後你一無所有……”哭聲還在繼續,手足無措之餘,莫可淩竟憐憫起那個陌生人來。
“那是屬於你的東西,你真的能夠眼睜睜地看著它被人搶走嗎?不管你再怎麼嫌棄我,你總該為你自己想想吧,浩兒……”
對方終於停止說話,最後傳來的,是刻意壓製卻又壓製不住的抽泣聲。
穩住雜亂的情緒,莫可淩艱澀地開口:“那個……我不是這手機的主人。”
那人立即收住所有的聲音,接著,那頭一陣忙音。
莫可淩正困惑不解,突然發現眼前出現了一道身影。她傻傻地抬起頭,見臉色蒼白的亞杉冷冷地站在房門口。
莫可淩心頭一驚。
“我……”看著一動不動的亞杉,莫可淩有些手足無措,隻覺得手上的手機此時像仙人掌一樣紮手。
亞杉朝她走過來,一言不發地拿走自己的手機。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侵犯你的隱私的。”她愧疚地說道。
“隱私?”他斂眸,漆黑的眸心裏有著濃濃的戒備,“你聽到她說什麼了?”
“就……”她支支吾吾道,“她好像說被別人搶走東西……還有她一直哭。”
聞言,他的唇角泛起一抹輕蔑的笑:“抱歉,惡心到你了。”明明在道歉,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歉意。
“……”惡心?為什麼是惡心?
“隻是一個無聊的女人而已。”亞杉極力想用輕鬆的語氣一筆帶過。
“你說……無聊的女人?”莫可淩一怔,她顯然沒想到亞杉會這麼形容自己的母親。
“不隻無聊,還很纏人,因為被男人拋棄,所以一直打電話過來哭哭啼啼。”亞斯唇角揚起的弧度有著冷冷的寒意,“真是煩死了,這種懦弱的女人也活該被拋棄。”
“……”冷不丁的,莫可淩的心裏泛起一絲異樣。
“從以前開始就這樣,一遇到什麼事情就在別人麵前哭,這樣的女人我想是男人都受不了。”
“……”莫可淩心裏異樣的感覺又重了些。
悠閑地看著手機,亞杉繼續不以為然地說:“好像是那個男人的新歡帶著兒子要來跟她爭家產……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你聽過就算了。”亞杉嘲弄地勾起唇,有些悲涼。
沉默的莫可淩一直沒有答話,輕抿著雙唇,一動不動。
心裏忽然泛起的負麵情緒讓他覺得頭痛,加上宿醉,此時他還是覺得頭昏沉沉的。
察覺到眼前的人一直沒出聲,他繼續輕笑著問道:“怎麼?是不是嚇到你……”
“你一直以來都是這麼形容自己母親的嗎?”
猛地,他表情一僵,看著莫可淩的瞳眸有一絲驚意。
“亞杉,如果現在說這種話的人是莫佐毓的話,那我一定毫不猶豫地給他一拳。”她冷冷地抬起頭,平穩的聲線帶著一觸即發的危險。
亞杉冷冷地直視她的臉,不知道是惱羞成怒還是被她挑釁般的語氣刺激到了,他有些冷漠地說道:“怎麼?你在教訓我嗎?”
“教訓?”莫可淩毫不畏懼地直言,“一個不敢麵對母親的脆弱,甚至對她惡言相向的人連讓人教訓的資格都沒有!”
他皺起眉心,看著莫可淩慍怒的臉,雙眸裏的火氣越來越明顯。
“我告訴你,‘莫佐毓的妹妹’這個名牌在我這裏無效。”他壓低聲音說道。
“我也告訴你,我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種隻想著自己,總以為隻有自己受了傷,然後把全部責任推給父母的爛人!”
“……”亞杉握著手機的指關節咯咯作響。
“本來我還一直以為,亞杉隻是一個外表看起來冷漠但其實比任何人都重感情的人,所以在哥哥離開樂隊時你才會比任何人都要激動。我甚至以為你會那麼生氣並不是因為哥哥的離開,而是因為看到哥哥撇開你們獨自承擔痛苦!”
“……”他冰冷的目光閃過一絲異樣。
“沒想到我看錯了!”莫可越說越激動,越來越大的指責聲驚動了樓下的人。
“在你麵前哭泣怎麼了?你沒有軟弱的時候嗎?怎麼可以因為母親在你麵前軟弱就討厭她?!她是給你生命的人,讓你出生在這個世界、擁有喜怒哀樂的人,衝著這一點,你就沒有任何理由去嫌惡她!”
“……”
“她為什麼在你麵前哭?你以為一個人要在別人麵前露出自己的脆弱是多麼容易的事?那需要很多勇氣!因為她信任你,她把你當成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依靠的人,所以她才放下自尊在你麵前哭泣!她相信你啊!你現在該做的,是回應她,給她安全感,保護她,而不是嫌棄她!”說到最後,莫可淩幾乎吼了起來。
明明氣得肺都快爆炸了,可是眸裏卻莫名其妙地蒙上了一層水霧。
沒人知道,在很久以前的無數個日夜裏,她就是依靠著對母親的眷戀而努力忍耐著活下來的。
樓下聞訊趕來的少年們,遠遠地就看見咄咄逼人的莫可淩,還有一臉沉鬱的亞杉。
微蹙起眉,莫佐毓加快步伐。
無視亞杉的臉色,莫可淩繼續發泄著自己莫名被挑起的怒火。
“比起你的母親,你比她懦弱多了,你連麵對她脆弱的勇氣都沒有,甚至不惜用這種方式傷害她,所以真正懦弱的人是你……”
“小鬼。”忽然,手臂被人一陣拉扯,莫可淩的身體直接被轉了過去。
“你在做什麼?”低低的質問裏有責備。
“我隻是……”
“跟我走。”看了亞杉一眼,莫佐毓拉起莫可淩二話不說地離開。
沸騰的氣氛漸漸冷卻,亞杉也漸漸安靜下來。他把頭埋得很低,透過微弱的光線,隱約可以看見發絲下那抹灰色的哀傷。
上官樂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表情有些凝重。冉禦少則有些茫然,顯然他並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伊斯還是老樣子,睡眼惺忪的臉龐看不出什麼情緒。
詭異的沉默,亞杉的唇角忽然泛起一絲苦澀的淺痕。
為什麼她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可是說的那些話卻都正中要害?莫可淩,你比你單純的外表要可怕多了你知道嗎?
亞杉抬起埋在陰影裏的臉,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略顯蒼白地說:“莫家這對兄妹,真是一個比一個可恨……”
腦袋忽然一陣刺痛,看來宿醉真的很讓人吃不消。他捂著額頭,身體傾斜。
“亞杉。”本來還在思考發生什麼事的上官樂和冉禦少連忙過去扶住他。
“你沒事吧?”冉禦少問道。
“我頭暈肚子餓。”
聞言,冉禦少的表情冷了下來:“亞杉,你不會是宿醉未醒然後莫名其妙對淩大吼大叫吧?”
亞杉僵硬地擠出一句話:“冉禦少,你要是再敢在老子麵前這麼重色輕友,我就把莫可淩搶過來。”
“……切。”
沉重的氣氛開始恢複到以往的和諧輕鬆。
“哥,幹什麼,放開我。”莫可淩用力地掙脫著,一副還要折回去跟亞杉火並的樣子。
“小鬼,你會不會管太多了?”莫佐毓轉身看向她,臉上的怒意非常明顯。
“你是沒有聽到那家夥說的那些過分的話……”
“再過分也與你無關。”他赫然打斷,“這是他的私事,我們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對他指手劃腳,你忘記公館的規矩了嗎?”
沒看到剛剛那家夥的表情變了嗎?雖然沒看到全部過程,但是閉著眼也能想象出這個小鬼的莽撞言語有多大的殺傷力,不然那家夥的表情也不會變得那麼沉鬱。
“可是……他對他媽媽……”
“好了小鬼。”稍稍緩了緩臉色,他無可奈何地說,“不要在背後議論別人的事。”
莫可淩委屈地撇了撇嘴,有種好心被當驢肝肺的感覺。
“哥,亞杉到底是什麼人……”她剛剛聽到他母親叫他“浩兒”。
“除了南以外,其他人都是我進學院後才認識的,所以對他們並不是很了解。”莫佐毓的語氣很淡。
“真是的,你這樣算什麼好朋友嘛。”莫可淩不滿地指責道。
“我才沒你那麼八卦。”稍作收拾,莫佐毓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總之莫可淩你聽著,不要總是莽莽撞撞的樣子,也不要什麼事情都過問。你又不是人家的誰,你憑什麼對人說三道四?況且你又對事情的真相了解多少,你確定你就是對的嗎?你確定你的一些話不會對原本就受傷的人造成二次傷害嗎?”
“……”
“所以,閉緊你的嘴巴。”他眉心微顰,嚴肅地教訓道。
破天荒的,莫可淩從始至終居然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說,隻是怔怔地看著莫佐毓。那副呆滯的表情,讓莫佐毓非常不確定剛剛自己說的話她有沒有聽進去。
“小鬼,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你剛剛……”她打斷道,“你剛剛是不是叫了我的名字?”
聞言,他稍微一愣:“難道我沒有叫過你的名字嗎?”
“沒有,一次也沒有。”至少她從來沒聽過,“總是小鬼小鬼的叫,你才小鬼呢。”她不滿地控訴。
“本來就是小鬼。”他漫不經心地回道。
“你……”莫可淩先是一副要發怒的樣子,在看了莫佐毓冷淡的臉幾秒鍾後,忽然又笑起來,“不過聽到哥哥叫我的名字,感覺好安心,嗬嗬。”
頓了一下,他漠然地將臉別開。
為什麼這個小鬼的情緒變化總是那麼不按常理,他好像永遠都跟不上她的步伐。
“笨蛋。”他輕聲低喃,明亮的日光下,他唇角的笑弧幾不可察。
很快,午餐時間到了。
已經完全冷靜下來的莫可淩再見到亞杉時,忽然有些尷尬。多虧有宮澤南在,他一如既往地耍寶逗笑無形中拯救了莫可淩。
至於莫佐毓和亞杉,他們看起來還是和以前一樣,似乎昨晚發生的事並沒有對他們關係的好轉起到什麼作用,不過他們兩人的內心總歸還是起了些變化吧,因為亞杉在與莫佐毓對視時,目光已經不像之前那般冷冰冰的了。
午餐後,懶散的氣氛讓人昏昏欲睡。
少年們各自蜷縮在屬於自己的角落,有的閑聊,有的閉目養神。
就在這時。
“上官樂‘擁護’莫可淩,其親密程度疑為戀人關係。”伊斯半死不活的聲音忽然從角落裏飄出。他蹲坐在椅子上,大大的報紙幾乎遮住了他整副身軀。
此話一出,原本還很懶散的眾人立即提起了精神。
“給我。”最先做出反應的是冉禦少,他走過去抽走伊斯手上的報紙,當看見那個大標題還有占據著半張版麵的照片時,他的表情忽然定格了。
照片是昨晚上官樂為了保護莫可淩不被發現,而將她緊緊護在懷裏的場景。文字內容自然可想而知了。
冉禦少的表情由怔愣變成慍怒,最後火氣衝天,抓著報紙的手一陣陣顫抖。
“這裏還有好多。”伊斯一臉單純地說道。接著他像賣報郎似的,將報紙一份一份發給那幾個還處在茫然狀態的人。
像挑釁似的,今天的報紙多了好幾份。
瞬間,上麵的報道像一顆炸彈,將莫可淩刺激得火花四濺。
“混蛋,簡直胡說八道!”莫可淩將報紙狠狠一摔。
“校報一向喜歡捕風捉影無中生有,淩不用太激動。”上官樂苦笑著安慰道。莫可淩卻聽不進去。
宮澤南走到上官樂身邊,習慣性地往他身上掛,接著陰陽怪氣地問:“說到這裏我差點忘了,阿樂寶貝,你昨晚為什麼要拉著淩跑呢?”
原本還很沸騰的氣氛迅速冷卻,似乎隱匿著某種暗湧,所有人都不禁等待起他的回答。
上官樂露出他慣有的微笑,溫和地說:“沒辦法,因為毓拉著琪跑了,淩好像沒反應過來。我怕她再繼續愣在那裏會來不及逃跑,所以幫她一把。”
上官樂非常巧妙地將燙手山芋扔給了莫佐毓,果不其然,大家立即將目光鎖定在莫佐毓的身上,一旁的宮澤琪則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察覺出上官樂的詭計,莫佐毓定定地看著他,凜冽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少年也不閃躲,繼續抱以微笑,然後還故意地補充了一句:“真是倒黴,為什麼毓和琪就沒被拍到呢?”
莫可淩生氣地看著莫佐毓,一臉責怪。
都怪哥哥有異性沒人性!
亞杉和宮澤南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態度,伊斯則斜著腦袋,一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表情。
嘶——
忽然,角落傳來一聲紙張撕裂的聲音。循聲望去,就看見報紙被撕成幾片仍在地上,冉禦少冷著一張臉,往公館的大門走去。
“禦少,你去哪裏?”覺得不對勁,上官樂問道。
“燒了編輯部。”他的表情波瀾不驚。
上官樂趕緊跟上去:“禦少,你冷靜一點。”
“擋我者死。”他冰冷又僵硬地擠出這句話,接著不顧上官樂的阻攔,毅然決然地離開了公館。
不放心的上官樂緊隨其後。
“我也要去!”這時,反應過來的莫可淩也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
“小鬼,不要跟著搗亂。”莫佐毓拉住她的後衣領。
“不要拉我,我也要去。”
“你給我安分一點……”
於是,沒能到編輯部找洛院光,莫可淩便先跟莫佐毓對抗上了。
亞杉收來目光,單手托腮斜躺在沙發上,淡淡地說道:“怎麼感覺禦少的反應有點過激。”
坐在沙發扶手上的宮澤南解惑道:“吃醋了唄。”說完,他還輕笑了幾聲。
一向置身事外的伊斯難得地插話:“吃誰的醋?淩妹妹嗎?”
亞杉托腮的手險些滑了下去,耷拉著臉,他無奈地說:“通常這種時候,大家都會想是吃阿樂的醋吧?”
淡淡地看著此時還在被莫佐毓教訓的莫可淩,伊斯的聲音在空氣中一吹即散:“誰知道。”
“……”
托報道的福,莫可淩當天下午因為無法應對學院那些腦殘粉的淩厲攻勢,最後以肚子痛為由翹了課。
獨自一人在校道上糾結徘徊了許久,她決定單槍匹馬去找洛院光報仇。可走到大學部她才想起來,她根本就不知道報社的總部在哪裏。
於是,她開始譴責自己,為什麼自己就沒有一點點探險精神,都來學院這麼長時間了,連一些最基本的路線都搞不清楚。莫可淩漫無目的地走在草坪上,就在她想放棄的時候,忽然看見不遠處的一間教室裏,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貓著腰,她鬼鬼祟祟地靠近,她做賊似的躲在窗戶下的草叢裏,隻露出兩隻眼睛緊緊地盯著教室裏,那道修長的身影。
少年一手拿著粉筆,一手拿著課本,微微抬高的側臉透著一股自信而矜貴的氣息。他專注地寫著板書,黑板上的字,工整幹淨,蒼勁有力。白色的襯衫幾乎跟他白得詭異的膚色融為一體,在明亮的光線下,他被浸染得閃閃發亮。
寫完後,他轉身重新麵向學生,隔著不遠的距離,莫可淩隱約可以聽到他的聲音。
“所以到這裏就要用到這個公式……”
他的音調依舊不高,隻是沒有了平日裏的散漫,臉上的表情也不再是平時半死不活的樣子,而有一股威嚴和認真。那股氣息仿佛是從他骨子裏發出來的,雖然他現在一臉淡然,卻讓人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威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