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唱起歲月如風,卻不知它吹起滿城桂花濃
阿龍和阿超從小就是兄弟,住隔壁,阿龍生下來沒一個月,阿超就出生了,兩家人關係一直很好,阿龍和阿超也因此成了朋友,小學同班前後排。原本兩個孩子都很聰明,結果阿龍八歲那年爬樹捉知了,一個不留神摔了下來,後腦勺著地,好歹沒出大問題,但是從此反應就比其他人慢了半拍。阿超上大學那年,阿龍還在複讀高三,等到阿超已經快要實習了,阿龍也隻上了個三流專科。鄉裏人都說阿龍名字取得不好,父母望龍,最後卻養了條蟲,為此阿龍還和始作俑者幹了一架,最後阿龍的爸媽還提了雞過去賠禮道歉,指著阿龍說他真是“又木又傻”。
畢業之後阿超去了上海,阿龍留在了鎮上做工。阿超工作第一年回來,看見阿龍從廠裏出來,一手油汙,見了阿超就跑上去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阿超也不嫌棄,叫了阿龍一起下館子。阿龍看著阿超一身好裝扮,說得回家洗手洗澡換身衣裳,不然丟了阿超的臉,阿超說不嫌棄,阿龍卻非常執著。於是阿超就先去他們小時候常去的館子點菜,阿龍隨後就來。
阿超問阿龍最近都在忙啥,阿龍說就是拿著扳手在廠裏遊蕩,哪裏喊了就到哪裏去,身子一躺,螺絲一上,一個上午就過去了。阿龍說得輕鬆,其實阿超知道那是苦力活,上大學那會兒,逢年過節回家,他都能聽到父母講阿龍的事兒。
阿超從小到大順風順水,畢業之後又去了電視台,沒多久就被看上拉去拍戲,在鎮上很快就傳開了,和阿超比起來,阿龍就遜色太多。有時候在電視上看見阿超,阿龍就要和工地上的人說,我兄弟昨天又上電視了!別人隻會譏笑他說,又不是你上電視了,不過你這輩子也沒辦法上電視了,好好擰你的螺絲吧。
阿超的父母問阿超能不能在上海幫阿龍找點事情做,這麼年輕就待在小地方,一輩子可惜了。阿超點頭說他回去想想辦法,這阿龍就像自家兄弟,不分彼此。
後來阿超幫阿龍在電視台找了個活兒幹,就是幫劇組打打雜,搬搬道具,舉下燈。雖然不比工廠的工作輕鬆多少,但至少可以接觸更多的人,而工資也要高很多,加上他可以住在阿超的小公寓裏,不用太擔心房租,也算不錯。
但是很快,問題就來了,因為阿超剛畢業沒多久,即使被人看好,也不過是小演員一個,很多時候,阿龍就在戲班子裏和別人說阿超有多厲害,是他兄弟,他們從小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剛開始大家隻當笑話聽,久了也煩,覺得阿超是故意叫阿龍來炫耀自己,對他漸漸也有了看法。
阿超一麵顧及關係,一麵又想著不得不和阿龍好好說說這件事。但是還沒等阿超開口,更嚴重的事情又接踵而至。
那天原本是場重頭戲,阿超在裏麵也不過五分鍾的戲份,當然還有別的大腕過來,當時阿龍正在邊上搬椅子,卻看見那個姓劉的明星在抽煙,他走過去告訴那個明星,不能在這裏抽煙,但對方壓根沒有看他一眼。他就火了,硬是把那根煙搶過來掐滅了才走。後來那個明星不爽,決定不拍了要回家,導演立馬把阿龍拉到邊上大罵了一頓,阿龍不服氣說:“阿超也是明星,為什麼就那麼守規矩,大家不都一樣嗎?”
那個明星道:“阿超是哪個,阿貓阿狗能跟我比嗎?”阿龍追上去,一拳打在那個明星臉上,幸好保安在場,才把阿龍控製住。
那天阿龍就被辭退了。夜裏阿超請阿龍喝酒,阿龍卻毫不在意地說:“沒事,就是工作嘛,在哪兒做都一樣。你才是,不能總讓那群人欺負你啊,你也得給他們點顏色看看。”阿超覺得阿龍傻,想著阿龍哪裏知道人微言輕,但是卻很感動。他們喝了三箱啤酒,阿龍卻搶著付賬,他說:“吃你的穿你的還住你的,我付一次賬怎麼了?我工資除了給我家裏,還剩了好多,請得起你!”阿龍一麵笑,一麵付了錢,然後開摩托車送阿超回家。阿超有些醉了,嘴上一直說胡話,阿龍把他靠在自己身上,行駛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