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知道那一刻的心跳代表什麼,也明白這個擁抱對於她而言,無疑是十九歲最美好的禮物。溫言帶小天去吃夜宵,原本都是歡快地交談,末了,溫言忍不住問:“你女朋友呢,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小天說:“帶來幹嗎,礙手礙腳,在家歇著呢。倒是你,這麼多年,還沒給我找個姐夫。”
溫言以為會得到兩人已經分手的答案,卻不料得到這樣的回複,雖然心中有稍縱即逝的顫動和略微的失望,但溫言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笑著說:“姐夫哪有那麼好找,你不知道有個詞叫寧缺毋濫啊?”
小天在溫言這裏待了兩天,這兩天的時間,溫言一直陪著小天到處吃喝玩樂,當然,時不時會有小天的女朋友打電話過來,他會側身到一邊去,留溫言一個人在邊上咬著糖葫蘆發呆。
有一天晚上,溫言說:“你們還真是恩愛啊。”小天笑著說:“挺煩的,真的。”
那時候,溫言發現,小天不再叫自己“姐”了,而叫她“溫言”。
小天走的那天,溫言沒有去送他。溫言騙他說有課,其實是躲在寢室發呆,她真想奔去火車站,拉住他,叫他再玩兩天或者幹脆別走,但是,再一想,溫言又覺得幼稚。雖然有很長的時間沒有聯係,但是再見麵又像當初一樣,溫言非常確定這種心花怒放的情感意味著什麼,但是,她不願意去捅破,特別是在這個時候。
而那次回去之後,小天果真就和他女友分手了,分手當夜,小天喝了很多酒,騎著摩托車出去飆車,結果不留神,擦過人行道,整個人被甩了出去。溫言接到電話就開始哭,和輔導員請了假,去小天的城市看他。小天的手嚴重擦傷,腿也骨折了,小天悶悶不樂,又好像回到初中的那些日子。溫言抓住小天的手說:“你傻啊,你以為你傷害自己有用嗎,那個女人有什麼好,有姐好嗎?你有啥事不能和我說呢!她不要你了,我要!”小天雙眼有些濕潤,但當溫言說出那句話時,他也有些驚訝。溫言繼續說:“以前也好,現在也好,隻要你想我在,我就在,別人不要你,我要你。”遲疑了片刻,小天卻說:“可我,忘不了她。”
溫言坐在醫院的走廊,看著人來人往的病人和他們的家屬相互攙扶行走,突然覺得自己在這裏有些尷尬,小天愛的人遲遲沒有出現,但她知道,自己並不是他愛的人。
小天睡著的時候,溫言坐在他旁邊幫他削了個梨,小天微微睜眼,看見她,淡淡地說:“你還沒走啊?”溫言點點頭:“我馬上就走了。”溫言起身,小天突然叫住她:“我想,我是喜歡過你的,不過,不是現在。”
回程的車上,溫言自顧自地流淚,哭得昏天暗地,回到宿舍,睡在床上,感覺整個身體都不是自己的。溫言第二天便去營業廳換了電話,除了幾個格外好的朋友和父母外,基本沒有告訴任何人,她突然想安安靜靜地回到一個人的生活,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躺在床上便想起小天說的那句話。
小天在某個夜裏打電話過來,溫言因為沒有存他的號碼而接了起來,小天在那頭有些絕望地說:“為什麼要換電話?”溫言撒謊說:“之前電話被偷了。”小天說:“那你為什麼不通知我?”溫言便不再發聲,小天生氣地掛掉了電話。溫言聽到忙音的那一刻,就知道,他們完了。
畢業之後,小天在一家汽修廠做工人,溫言在當地的一家報社做編輯,雖然兩個人都回到了家鄉,卻很少見麵。有一天,溫言坐朋友的車去辦事,中途車出了問題,開去汽修廠,沒有想到小天正好輪班出來修車,當時兩人相見,一時間無言。正值三伏天,小天蹲著身檢查,大汗淋漓,溫言看不下去,從包裏拿出紙巾蹲下身給他,他沒接,她就幫他擦臉,小天皺著眉頭退了一步,說:“我在工作!”溫言起身,沒有再說什麼,跟著朋友進了休息室。
也是在那天之後,溫言每每經過那家汽修廠,都期望能夠看見小天,不用上前寒暄,也不用刻意交談,而是能夠看到他還在,心裏就安心一些。然而,她一次也沒有再看到他。
年末的時候,初中同學聚會,小天和溫言都回應參加,那天小天脫掉了平時的工作服,換上了隨意的衛衣,而身邊的同學大多結婚訂婚甚至有了好的出路,而小天隻是一邊笑一邊喝酒,然後趴在沙發上聽大家唱歌。溫言突然站在台上,唱了一首《如果沒有你》,小天聽著聽著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