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改革:不同於昨天、不重複今天
改革的精神,就是不斷變革的精神,就是今天不同於昨無的精神,就是明天不同於今天的精神,就是這一代不同於上一代的精神,就是下一代不同於這一代的精神,就是這一個不重複那一個的精神,就是那一個也決不落後於這一個的精神。
開始實行夏時製的中國,正像一個處於思想活動青年。
車廂裏的燈突然全黑了。怎麼這麼早就黑燈了?我跑到車廂過道的燈下看表,可不,才九點麼。應該十點熄燈的嘛。哦,對了,我到現在還沒有撥過手表,我以為反正知道夏時製就行了,連表都懶得撥一下。結果是一下熄了燈,連上床的思想準備都沒有。我摘下手表,乖乖地往前撥快一小時。看來變革往往帶有強製性。不可能都有了思想準備才變革的。
不過,等我結束了在西安的采訪回到北京以後,並沒有發現任何因為時間的撥動而引起的汽車誤點、火車脫軌、飛機相撞或者神經錯亂。人們按部就班,安定團結,再也沒有人談起夏時製。好像夏時製不是從1986年5月4日開始的,而是在公元前就開始了。
世上很多變革往往是被迫發生的,包括現念的變革。
隻要能下決心變革,中國人的適應能力也是非同一般的。我在變革的時間和時間的變革裏,到達了西安站。
是不是吸引更多的住房條件差的人,來參與住宅問題的商討?
任何一個事物的變革,巨大的動力在於迫切需要變革的人。
經濟越是搞活,社會這個載體就越能容納生產力發展的多種形式。
世界是一個球形的、自轉的競賽場。一切落後的、陳舊的東西終將順著拋物線給甩出去。1917年的十月革命,布爾什維克們爬上冬宮的大門,攻迸了冬宮,開始了列寧稱之為“蘇維埃政權的凱歌行進”時期。凱歌聲中,就像我們以前的漫畫中常有的——資本主義發抖了。資本主義擔心自己會給甩出去呢。
社會主義在向資本主義挑戰,資本主義也向社會主義挑戰。美國國務卿馬歇爾,他在1947年6月提出了“馬歇爾計劃”。不到三年,美國耗資一百三十億美元提高西歐資本主義國家的經濟實力。那位戴著眼鏡的美國第三十三位總統杜魯門,他在1949年1月20日的就職演說中,憂心忡忡地提請人們注意,因為“盛行”“虛偽的哲學共產主義”,“世界麵臨動蕩的局勢”,從而他建議將大量美援用於防止“共產主義”的“擴張"。似乎這樣就可以阻止社會主義革命的發展。
對於杜魯門的挑戰,社會主義世界在同年10月作出了回答: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了。
資本主義列強軍艦、大炮轟開我們國門的時代過去了。我們的國門關上了。我們開始關起門來稱大王了。
1953年,一個十歲的小姑娘告訴她媽媽一個重大發現:“媽媽,你知道嗎?美國的椅子一坐就要塌的,今天我們老師說的!”我們關起門來稱大王也是有悠久曆史的。19世紀末的英國海軍學校有兩個東方學生。一個叫嚴複,一個叫伊藤博文。嚴複留學後回到中國,主張維新變法"今日中國不變法則必亡是已”,結果他在“寧可亡國不可變法”的社會裏,思想日趨保守,終於轉向保皇。伊藤博文留學回到日本,成了明治維新的主將。日本從此走上資本主義發展的道路。
再大的信息流,遇上一個閉目塞聽的信息接收者,信息失效了。
終於我們打開了窗戶,看到在世界經濟的馬拉鬆賽跑中,我們落伍了。
落伍者也可以有落伍者的風度。
落伍者的風度就是決不退出比賽,就是堅決賽下去,比下去,追上去!
在國內,我們可以講我們被耽誤了十年了。在國外,跟誰解釋去?人家會理解你嗎?會因為我們被耽擱了十年所以他們就停下來等我們趕上去嗎?
惟一的辦法是:人家睡的時候我們少睡,人家玩的時候我們不玩。
1945年,中國人是艱苦卓絕的勝利者。
1985年,日本人是經濟發展的佼佼者。
“日本人民在舉起白旗的四十年之後對曆史進行了絕妙的諷刺。”美國記者約翰伯吉斯在給(國際先驅論壇報)的文章中寫道:“他們在失敗中取得了很多在戰爭中想得到而沒有得到的東西。”
日本有一百三十六座活火山,還有那“不甘寂寞”的地震;有自然的冒煙,還有政治的冒煙。日本在侵犯和被侵犯的災難中,在政治和自然的冒煙中,可資生存的時間和空間實在不大富裕。日本大前研一先生,在他的(策略家的智慧》一書中說過,從六歲開始,老師就不斷地向他、向小學生們灌輸這種思想:日本沒有什麼資源,日本怎樣才能生存?所以日本人不敢不拚命地工作。生怕一旦缺乏奮發精神,國家就要垮下來,就要完蛋。這種擔心失去存在條件的危機感,激發了日本民族的I強心,煥發起可以導致“工作狂”的精神資源。當然,任何事物都有兩麵性,譬如,轉而導致“戰爭狂”。日本結束了“戰爭狂”的時代,就進入了“工作狂”的歲月。危機感使全民族“磁化”,納入向著同一目標的“磁場”,迅速生長出利用空間、善於生存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