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洋利用周三下午老師們開會學習學生們不上課的機會,揣著稱心如意秤跑到了表姐徐楠的公司樓下。他先見的是吳昊。吳昊是個高個子,人長得很挺拔也很帥氣,是那種女孩子一見麵就會被他迷住的男生。吳昊見到曲小洋就說:“小表弟,咱們到前麵的咖啡屋去聊聊吧。”那間咖啡屋裝飾得很溧亮。曲小洋還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吳昊給自己和曲小洋各要了一杯咖啡,然後就問曲小洋:“是你表姐讓你來找我的嗎?”
曲小洋說:“不是,是我自己來找你的。”
吳昊噢了一聲,就笑了,說:“那,你有什麼事情嗎?”曲小洋說:“我想問你一句話。”
吳昊說:“什麼話?”
曲小洋忽然有些緊張,就伸手摸了摸口袋裏的稱心如意秤。說來也怪,這一摸,曲小洋的心裏就覺得踏實多了,那稱心如意秤好像天生就是給別人做主心骨的似的。
曲爾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問:“你很愛徐楠嗎?”吳昊又笑了,說:“當然。我愛徐楠。”
曲小洋又問:“有多愛?”
吳晃了想,說:“這個,不対?說。總之,是非常愛。”曲小洋說:“我明白了。”
吳昊有些意外:“你來找我,就是想問這句話?”
曲小洋說:“是呀,問這一句就夠了。”
吳昊有些迷惑地看著曲小洋,不知道徐楠的這個小表弟到底在搞什麼鬼。
與吳昊分手一刻鍾之後,曲小洋又把段敏濤找了出來。段敏濤的個子沒有吳昊那麼高,長得也沒有吳昊那麼帥氣,而且對曲小洋也沒有吳昊那麼親熱。他直接叫曲小洋的名字,而沒有像吳昊那樣叫他“小表弟”。更讓曲小洋哭笑不得的是,他也把曲小洋領到了那間咖啡屋,也給曲小洋要了一杯聞起來很香喝起來很苦的咖啡。
曲小洋像問吳昊一樣地問他:“你很愛徐楠嗎?”
段敏濤皺了皺眉頭:“你太小了,愛情的事情你不懂。”
曲小洋給噎了一下,隻好先喝了一口咖啡,給自己順順氣。曲小洋說:“就算我不懂吧。不過,我隻是問你,你是不是很愛徐楠。如果你連這個問題都回答不上來,那就隻有兩種可能性一要麼你不愛她,要麼你也不懂什麼是愛情。”
段敏濤看了看曲小洋:“真的,不是你表姐叫你來的?”
曲小洋說:“我說過了,是我自己來的。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段敏濤說:“這個問題,你表姐知道答案。她知道就行了,你不必知道。”
曲小洋又被噎了一下,隻好又喝了一口咖啡。可這一次直到把一杯咖啡都喝完了,曲小洋也沒想出接下來該說什麼。
兩個人走出咖啡屋,曲小洋突然來了靈感。曲小洋的靈感來自街邊一個一元擦鞋店裏放的一首歌。一個女聲十通鬱地唱道:“……你愛我,繼我知道,讓我知道……”
曲小洋說:“如果你愛徐楠,就應該讓所有的人都知道,除非……”說到這兒,曲小洋停了一下。他真的不知道“除非”後麵應該再說點什麼。好在段敏濤沒用他接著說下去。
段敏濤說:“好吧,既然你這麼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我愛徐楠。”
曲小洋長鬆了一口氣。
跟段敏濤一分手,曲小洋就迫不及待地掏出了稱心如意秤。正像稱心如意秤所說的那樣,當他想到吳昊說的那句“我愛徐楠”時,稱心如意秤上顯示,這句話重二兩;當他再想到段敏濤的那句“我愛徐楠”時,稱心如意秤又顯示,重一兩九錢。也就是說,吳昊對徐楠的愛比段敏濤對徐楠的愛重一錢!在短短的三秒鍾之內,曲小洋就替表姐作出了選擇:當然是吳昊!吳昊本來就比段敏濤長得帥,又親切,又比段敏濤更愛表姐,這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呢?
不過,事關表姐的終身幸福,曲小洋不敢大意。當天晚上,他又特意與稱心如意秤溝通了一把。結果又惹得稱心如意秤很不高興:“曲小洋,你還是不相信我唄?不相信我你就別用我呀!我既沒求著你用我,也沒求著你相信我。”曲小洋給噎得半天沒緩過勁來。後來曲小洋總算是找著回擊的話了,他說:“我是主人,你是為我服務的。我有權提起疑問,你也有義務做出解答!”說完了,不等稱心如意秤再說一句話,就把它丟進抽屜裏,不答理它了。
可是,當曲小洋信心十足地把他的測試結果告訴表姐徐楠時,徐楠卻一點也沒有表現出水落石出、如釋重負的樣子,依然是一副茫然若失的表情。
曲小洋說:“姐姐,你應該相信稱心如意秤,它絕對不會出錯的!”
徐楠看看曲小洋,很艱難地笑了笑,說:“我知道。隻是,光稱出他們對我的愛還不夠呀。”
曲小洋有些疑惑:“還不夠?為什麼不夠?”忽然,他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還得知道在他們倆之間,你更愛誰。是不是?”
徐楠有些吃驚地看著曲小洋:“嘿,曲小洋,你懂得真不少呢!”
曲小洋裝模作樣地歎口氣說:“我也不想懂得這麼多呀。沒辦法,誰讓我太聰明太成熟了呢?”
徐楠點了他一指頭:“哼,小屁孩,說你胖你就喘呀!”
姐弟倆笑了一會兒之後,曲小洋說:“想知道你更愛誰,這也很簡單呀,用稱心如意秤稱一稱就知道了。”徐楠歎口氣說:“我恐怕,你的稱心如意秤稱不了。”曲小洋問:“那,你用什麼稱?”
徐楠幽幽地說:“隻能用我的心。”
徐楠最後選擇了那個曲小洋並不喜歡的段敏濤做他的表姐夫。
參加完了表姐的婚禮,看著表姐一臉幸福地被那個段敏濤挽著,上了去拍外景的彩車,曲小洋心裏突然有種酸溜溜的感覺。他想:愛情這東西果然不是小孩子隨便就能弄明白的。到現在他也隻明白了一點:愛情這東西肯定很累人也很麻煩,而且,也是天底下最難用秤來稱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