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洋不理他，轉身就走，被他一把拉住了。曲小洋說：“你拉我幹嗎？”
方趙強說：“我的生日還沒過完呢，你幹嗎就走？”曲小洋說：“到此為止吧，我也用不著再祝你生日快樂了。”
方趙強問：“為什麼？”
曲小洋說：“因為你已經夠快樂了，簡直都有點快樂過頭了！”
方趙強眨巴眨巴眼睛，忽然笑了，說：“曲小洋，我知道你為什麼生我的氣。不就是因為我把稱心如意秤給餘恩看了嗎？我承認，我這樣做是違背了咱們的約定。不過，這情有可原啦。餘恩可是我的偶像呀，當時他那麼為難，如果我不出手幫他，那還算什麼‘粉絲’呢？”
曲小洋沒聽懂：“什麼粉絲粉皮的？”
方趙強說：“噢，就是‘fans’——崇拜者或者追隨者的意思。你的英語不好，所以聽不懂也不稀奇。”
曲小洋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隻能用鼻子哼了一聲。方趙強看了看他：“不過，曲小洋，你的稱心如意秤是不是出什麼毛病，或者是壞了？”
曲小洋愣了一下：“你胡說！”
方趙強說：“那為什麼那個女生說的話明明沒有任何分量，可她最後卻真跳了呢？”
曲小洋說：“跟你說過多少遍了，稱心如意秤隻管稱出每句話的分量，又不管分析對錯、判斷真假！”
方趙強說：“不過，跳樓可不是什麼小事呀，弄不好就要出人命的。這樣的話怎麼會一點分量都沒有呢？”
曲小洋想：這話也有道理呀。可是當著方趙強的麵，他又不能問稱心如意祥。再說就算問了，稱心如意秤也未必會回答。那家夥的所謂原則性強著呢。不過，曲小洋絕不相信更不會承認他的寶貝出了毛病。隨隨便便就會出毛病，就會失靈，那還叫什麼寶貝呢？那不成了商場裏那些不給退不給換的打折貨了？
曲小洋眼珠一轉，說：“這個問題隻能有一種合理的解釋。”
方趙強一聽，趕緊問：“什麼解釋？”
曲小洋說：“跳樓這種對一般人可能會要命的事情，對那個女生隻是小事一樁，小菜一碟。當然，這隻有她自己心知肚明，卻逃不過稱心如意秤的眼睛，啊不，是耳朵。”
方趙強不由得點點頭：“有可能。可是，她為什麼要那麼做呢？”
見方趙強又被自己輕易說服了，曲小洋來了興致。他裝模作樣地想了想，然後說：“嗯，這個嘛，據我分析，有兩種可能。一種呢，就是她喜歡餘恩，又想在餘恩麵前出風頭；另一種呢，就像那個……”曲小洋順手指了一下不遠處的一塊店內廣告牌，上麵寫著：“全市最低——跳樓價”。
方趙強被他弄糊塗了：“什麼意思？那不過是個比喻，她可是真跳樓呀！”
曲小洋說：“我知道那是比喻，我的語文比你學得好。不過她跟這個比喻的相同之處就是，都是為了一個目的——”
方趙強瞪大了眼睛：“目的？什麼目的？”
曲小洋說：“炒作呀！”
方趙強沒聽明白：“炒作？什麼炒作？炒作什麼？”曲小洋說：“嘿，你不是‘粉絲’嗎？竟然連炒作都不懂？炒作就是，鍋裏明明就那麼一點蔥花、薑末，頂多再有點粉絲，卻弄得香味撲鼻，讓你以為鍋裏即使沒有山珍海味，至少也燉著排骨、豬蹄。或者鍋裏幹脆什麼都沒有，硬拿著鏟子勺子丁丁當當地幹炒……”
曲小洋說得起勁，卻被方趙強打斷了，方趙強說：“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的比喻學得好。你以為我活在上個世紀呀，還不知道炒作是什麼意思。我是問你，那個跳樓的女生，她要炒作什麼？”
曲小洋有些掃興：“她炒作什麼？又沒人知道她是誰，炒也白炒。當然是你的那個偶像在炒作啦。”
方趙強愣了一下：“餘恩？”然後就有點明白了，有點不高興了，“不可能！你胡說！餘恩才不是那種人呢！”曲小洋撇撇嘴：“為什麼不可能？你知道餘恩是什麼人呀？你隻是他的‘粉絲’，又不是他的老師或者老爸老媽。再說了，就算是他的老師或者老爸老媽也不一定知道他是什麼人呀。”
方趙強看了看曲小洋：“曲小洋，這麼說連小喬老師，連你老爸老媽都不一定知道你是什麼人啦？怪不得我總是看不透你呢。”
曲小洋一本正經地：“你以為呢。看昨天的晚間新聞了嗎？沒準一夜之間偷走了一百多個下水井蓋的個大盜就是本人呢。哇，白天裏的陽光少年，黑夜中的井蓋大盜。曲小洋，簡直帥呆了、酷斃了、沒治了……”
方趙強學著他的口氣說：“真是摔傻了、哭鼻子了、沒氣兒了……”
兩個人嘻嘻哈哈打打鬧鬧地走到商場門口，方趙強忽然不笑了。曲小洋問他：“怎麼啦？”
方趙強說：“不行，我非得把這事弄明白了，讓你知道知道餘恩是什麼人！”
曲小洋實話實說：“餘恩是什麼人，我才不在乎呢。”方趙強說：“可我在乎！”
曲小洋問：“那你想怎麼辦？”
方趙強：“當麵去問問他呀！”
曲小洋說：“你又沒跳樓，怎麼就摔傻了？那能問得出來嗎？”
方趙強卻不搭話，笑眯眯地看著他。曲小洋一下子就明白他打的什麼主意了：“方趙強，你想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