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自願與自覺
一聽說電視台的記者要來，電腦室裏頓時又熱鬧起來。方趙強更是興奮得像隻到了香蕉園的猴子，朝左邊的人擠擠眼，朝右邊的人拍拍胸脯，再蹬蹬前麵人的椅子：“怎麼樣，怎麼樣？聽我的話沒錯吧？不然你們哪有機會上電視露露臉呀！”
按慣例，周五下午都會提前兩節課放學。上完下午的第一節課，教室裏就顯得有些人心惶惶的，許多人開始蠢蠢欲動，躍躍欲試，用小喬老師的話說，就是“心裏像長滿了草，不但長滿了草，而且草還在不停地長”。
最後一節是自習課。上到一半的時候，廣播喇叭突然響起來。王校長親自廣播了一個通知：明天學校要為五年級舉行一個電腦活動日，電腦室全天開放，同學們可以自願參加，免費上網。
教室裏響起了一片歎氣聲。
張力偉說：“完蛋了，我明天跟人約好了去踢球的。”郝雨說：“我爸給我請了外語學校的外教。那個外教可有名啦，一般人根本請不動。我爸托了好大的人情，他才答應明天輔導我一天的。”
方趙強一聽，也跟著起哄：“你們這點事兒算什麼呀！知道我明天有什麼事兒嗎？”
幾個人被他唬住了：“你有什麼事兒？”
方趙強說：“我表哥明天結婚！”
張力偉說：“我還以為明天你要結婚呢！”
張力偉的話引起一片哄笑聲。
方趙強這會兒狀態奇佳，一張胖臉不紅不白的：“你還別著急，那是早晚的事兒。我明天要去給我表哥做伴郎。你們想想，我要是不到場，我表哥這婚就結不成。結不成婚，我表哥就沒法給我生個侄子。沒有侄子，我就當不成叔叔……”
郝雨打斷他：“方趙強，你別胡說了，都聽不清王校長的話了！”
大家安靜下來，王校長果然還在說。王校長說：“……明天的活動完全采取自願的方式，同學們願意來就來，不願意來就可以不來，不來的同學學校也不會批評他們……”教室裏響起一片歡呼聲。
郝雨說：“我明天可以見外教了！”
張力偉說：“可以踢球了，太棒了！”
方趙強說：“謝天謝地，我終於有機會當叔叔了……”說著，忽然想起好半天沒聽到曲小洋的動靜了，就往前排探過頭去問，“曲小洋，你明天有什麼事情嗎？”
曲小洋慢條斯理地說：“有啊。”
方趙強問：“有什麼事？”
曲小洋說：“到學校參加電腦日的活動呀。”
方趙強不相信：“得了吧。你這家夥什麼時候對學校組織的破活動這麼熱心了？”
曲小洋一本正經地說：“怎麼說話呢？學校組織的活動都是既有意義又有意思的，怎麼能說是破活動呢？”
方趙強伸手去拉曲小洋的衣服：“曲小洋，你把臉轉過來一下。”
曲小洋偏不轉，說：“有話就說，看我幹嗎？”
方趙強沒辦法，隻好站起來，半個身子都壓在課桌上，努力地想把臉繞到曲小洋的前麵去，好看清楚曲小洋的臉。
曲小洋卻故意躲著他：“嘿！你幹嗎呢？”
方趙強盯著曲小洋的眼睛：“老實說，你這家夥是不是有什麼內部消息呀？”
曲小洋不答理他：“什麼內部消息？聽不懂你說什麼！”
方趙強忽然想到了什麼，頓時一臉興奮：“哎，是不是你……”
曲小洋打斷他：“你什麼你呀！我知道你事兒多，事兒多就去辦吧，又沒人攔著你當叔叔什麼的。”
方趙強嘿嘿一笑：“曲小洋，你就跟我裝吧。”
下課鈴響了，曲小洋背著書包走出教室，方趙強緊跟在他身後。方趙強壓低了聲音：“你是不是用稱心如意秤稱王校長的話了？”
曲小洋往前走，不吭聲。
方趙強有點不高興了：“曲小洋！”
曲小洋停下來，看了方趙強一眼：“你也不用問那麼多，反正我明天會到學校來，你愛來不來，自願！”
正像是方趙強猜的那樣，曲小洋用稱心如意秤稱了王校長的話。雖然王校長一再聲稱電腦日的活動可以自願參加，但是稱心如意秤的指針明明白白地顯示，王校長這番話毫無分量。
第二天一大早，曲小洋來到學校的電腦室。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電腦室裏竟然坐滿了人。仔細看看，屋子裏一多半人都是他們二班的，連張力偉、郝雨他們都來了。他正發愣呢，方趙強在後排衝著他直招手：“曲小洋，過來，我給你占著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