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們才知道嫣兒在舒良院守了一晚。在乾清宮外麵看到她的時候,她的臉色好難看。連四哥和十三哥都忍不住留下來了,看著她慘白著臉跑過來。我的心在瞬間擰疼起來。但是,我不能顯得過於心急。畢竟旁邊還有四哥和十三哥,雖然四哥一直冷冷淡淡的。可我還是從他淡漠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憐惜和心痛。能做的隻有找太醫拿藥了。可是,小路子送藥回來時說,看見她門前已然有了四五副藥了。是誰呢?四哥?十三哥?還有誰?九哥?老十六?八哥會不會也送藥去了?畢竟是為了陪他守靈才病的,不給藥似乎說不過去。原本沒在意的,可是,八哥後來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人死了會變星星嗎?”
老天!八哥怎麼會想起這個來了?前後一聯想,我就醒悟到必定是嫣兒說的了。
沒幾天,八哥就說順道去看看她。雖說是個奴才,可依他的脾氣,是斷斷不會撒開手的。八賢王啊。
才走到門口,就見一個丫頭拉開門躥了出來,端端正正地撲到了八哥身上。還好八哥幾時穩住了,可還沒說話,就見嫣兒旋風一般衝了出來。這回可好,我們幾個全都被她撞倒在地了。可憐我年紀最小,走在最後。十哥那龐大的身軀正好壓在了我的身上。老天爺啊,疼死我了!
她卻毫不在意的忍笑給我們請安,弄得我們是怒也不是,笑也不是,唉。怎麼一遇見她,我們就全變樣兒了呢?
進屋後,她那一臉的假相兒在看到我之後就破功了。還有比她膽子更大的嗎?她怎麼就料定了我們不會責罰她?狡猾的像頭狐狸。
“還笑?有你這樣的女人嗎?一天到晚瘋瘋癲癲的,你說爺們兒見著你的時候有正常的嗎?”九哥忍不住發難了。我聞言抿嘴兒一樂,這丫頭準得說在乾清宮時她是正常的。果不其然,她一本正經地說出了乾清宮。我再也忍不住了,頓時就大笑起來。惹得幾個哥哥直瞪我,連嫣兒都白了我一眼,嗬嗬。
“不知幾位爺來次有甚貴幹啊?”瞧瞧她的樣子,吊兒郎當的哪像個女人,倒像街麵上的混混兒。才說她一句,她就拿白眼珠翻愣我。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裏嘛,死丫頭。
她歪著頭對八哥諂媚地說。“敢是八爺給我送銀子來了?”
這下可好,我那一向穩如泰山的八哥竟然一口茶噴了她滿頭滿臉。把我們幾個笑的都直不起腰來了,嗬嗬,太好笑了。八哥尷尬非常,連說話都語無倫次了,“那個,我不是故意的,嗬嗬!”最後,他也撐不住的笑了,我們就笑的更厲害了。
大概是我們的笑叫她不樂意了,隻見她氣呼呼地抹了臉,徑自做到鏡子前補妝,那臉沉的像水一樣。我們四個則不約而同的住了嘴,竟像怕她真的生氣一般!
八哥他們一個勁兒地朝我使眼色,我就知道,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得我去,誰叫我最小呢。撇撇嘴,我走過去陪著小心道。“嫣兒,我們今兒來是看看你的胃好了沒有……”
“好了!”硬邦邦的倆字兒,幾乎沒當場噎死我。偏我賤,就是拿她沒辦法。隻好回頭看向八哥,八哥笑說。“剛才是我的不是了,可你還衝撞我們在先呢。再說了,誰讓你說我給你送錢來了?你就知道我是送錢來的嗎?”
這是我們聽見八哥除了對八嫂以外的女人唯一一次說的軟話了,大概是念著她陪靈的情分。可是,那丫頭完全不領情,一臉嘲諷地說。“是我的不是,八爺恕罪。您要是喜歡,再噴一次如何?”我頓時一驚,八哥的眼中掠過了一絲怒氣。忍不住皺眉說她,胡說什麼?主子和你開玩笑,你的性子倒犯上來了。”
她卻冷笑著回道。“哼!我是什麼啊?原就是主子們開心的小玩意兒,譬如貓兒啊,狗兒的!是不是十四爺?”
氣死我了,不知好歹的死丫頭。若怒了八哥,她可怎麼收場?她混不在意地冷哼了一聲,轉過身撇給我們一個冷冰冰的背影。
原本擔心八哥發火兒,卻不料八哥居然隻是輕描淡寫地說。“都是我的不是,今日原就是來看看你,謝謝你那日辛苦了一晚,還鬧了病。剛才的事我也不是故意的,隻是你也太不饒人了吧?”
這回,她總算是給了麵子了,隻是……
誰說我不饒人了?您噴了人家一臉的茶水,就不許人家找補一下啊?幾位爺都是貴人,何必跟我一個奴才計較?說出去不怕人笑話啊?”
似喜還嗔的嬌態,像極了在撒嬌的小女人,看的我們都失神了。她在跟八哥撒嬌?看著八哥狼狽的神色和九哥不自在的摸樣,我怒從心頭起,臨走時怒斥道。“下回再和人那麼說話,爺就把你眼睛剜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那個樣子有多魅惑。微眯的鳳眼中柔的像要汪出水來;微噘的唇引得人忍不住想要立刻采擷。該死的丫頭,不把我們迷昏頭就不算完,哼!
第二天,我卻意外地發現她變樣兒了。沉著臉好像誰都欠她的錢一般,問過太監才知道,她說在訓練威嚴。聽到這個結果,我們幾個都忍不住大笑起來。八成兒是因為昨天被我說的,自己醒悟到了,才會這樣。隻是,她也太好笑了吧?嗬嗬。
笑過之後,我看到八哥的眼中驀然亮起了兩簇火苗……
五十一年的塞外之行注定著要有一番驚天動地。無論是四哥、十三哥,還是我們都蓄勢待發了。隻是,四哥他們絕沒想到,這回,我們在算計太子的同時,把他也算計進去了。
四哥一向謹慎,想從他身上下手是決不可能的。十三哥就不一樣了。他一向大大咧咧的,為人又灑脫不羈。很多事都不計較後果,也就給了我們可乘之機。那個人是十三哥的家生奴才。誰都知道他最終於十三哥了。可是,隻要是人就又弱點。祿位前程,金銀財寶和家人的身家性命,隻要他顧慮任何一點,我們都能藉此控製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