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一章(5)(1 / 3)

艙中二人,見片時間又死兩位兄弟,船上七人隻剩下他們兩個,心中又是悲憤又是恐懼,對視一眼,眼中盡是絕望。一個橫下條心,躍到黃娥身旁,手中鋼刀放在她咽喉之上,道:“二十一弟,隻為了這娘們,我們兄弟卻都要葬在這裏了……罷罷罷,左右是死,我也殺了這娘們,我們兄弟再跟他死拚便是。”船中這七個賊人,其他六個都生得千奇百怪,有齙牙的,有眼暴突出來的,有臉歪歪扭扭像個鞋拔子的……唯有這一個卻長得極為周正,雙眉英挺,鼻直口端,頜下微髭,若不是眼神漂浮淫邪,倒也算的個英俊男兒。艙裏另一個持峨眉刺的,就長得猥瑣了許多,臉型擰在一處,身材瘦小佝僂,跟個猴子一般。他眉頭一皺,道:“十五哥且慢。”又向少年道:“今天我們兄弟是栽了,閣下是一定要斬盡殺絕麼?不如打個商量,我們將這狀元夫人給你,你拿了去請賞,我們自己走了便是。如何?”

少年笑容未改,隻是多了譏誚之色,道:“這麼說是想跟我做生意了?一個換兩個,倒打的好算盤!隻是,”眼神看向拿刀威脅黃娥的漢子,“你且試試,看捉刀手指能動一動麼?”

拿刀漢子聽少年如此說話,眼神中戾色一閃,冷聲道:“好,看來閣下是非要咋們兄弟性命了。也罷,我奎木狼平日自命風流,今日有千嬌百媚的狀元娘子陪著共赴黃泉,這條命也算是賺了!”手中用力,就像先將黃娥殺了,再上前與少年拚命。卻不想突然簡直自手指末端傳來一陣麻痹感,且這麻痹感像條小蛇一樣自手指手掌手腕一路向身上蜿蜒,很快整條拿刀右臂就僵化麻痹,隻聽“哐啷啷”一聲,手臂無力,竟連刀也捉不住掉在了地上。緊跟著,那股麻痹自肩向頭一路延伸,左轉向下麻痹上半身,進而順著腰盤旋而下,兩條腿也很快不是這自稱奎木狼漢子自己的了。他一跤跌在地上,嗬嗬有聲,顯是喉頭已僵硬了,澀澀的道:“你……你……不是人……妖人……惡鬼……”

少年開始隻是笑盈盈的看著他,聽他說出“妖人惡鬼”四字,臉色一冷,罵道:“沒眼力見的東西!你才妖人惡鬼!”又轉頭看著拿峨眉刺漢子,道:“還做生意麼?我有個法子,你先將那什麼狼刺死,再然後自盡,免得我動手——這生意可還做得?”

“做得,做得,”那漢子淒然苦笑。他見持刀漢子突然莫名其妙的扔了刀癱在地上,看情形連動也不能動了,想來必是少年用了什麼法子給製住了,這已出乎他所見過的任何廝殺功夫,而更像妖法,非人力所能抗拒,心知必死,看向持刀漢子的眼神已十分絕望,隻道:“我兄弟兩個的命,自己動手了解便是,也不消閣下動手。隻是,”轉頭看定少年道:“我這哥哥,叫奎木狼,可不是什麼狼;其他你殺死的兄弟,婁金狗、胃土雉、昴日雞、觜火猴、參水猿,我叫畢月烏。我們兄弟的賤名,閣下想必是不願聽了髒耳朵的,但你一定要記著,我們還有二十一個兄弟,他們自會找你報仇,打不過你,就暗殺下毒,一輩子纏著你,不死不休。”聲音冷徹入骨,跟著手中峨眉刺遞出刺向奎木狼,將近他咽喉時,突而折向黃娥,順勢一腳踹到奎木狼身上,力氣甚大,將奎木狼踹的飛起,砸破烏篷艙壁,落入江中。他知少年厲害,峨眉刺怕是無用,另一手裏更暗扣著支毒鏢,拚著身死,也要刺傷黃娥一鏢,一命換了一命。

黃娥恰在這時醒來,見眼前冷光閃爍,峨眉刺已離胸前隻有一尺之遙,嚇的嬌喝一聲,跟著眼前白影飄來,那白衣少年已同遊魚般遊弋在她的身前,同時左手短劍閃過,將畢月烏右手斬斷,連著峨眉刺一起掉在地上,右手寬闊衣袖一甩一揮,就聽“噗”的一聲,那支喂毒暗鏢插在了畢月烏自己胸口,他向後踉蹌幾步跌坐在地上。

畢月烏臉色瞬間灰白,左手撐在地上勉強扶住身子,斷了右手的胳膊微微抬起,指著少年,手腕處咕嘟嘟噴著鮮血;胸部短鏢插至沒柄,一大團黑血浸染衣衫,口中吐著血沫,喉頭抖動,尚嘟囔著道:“……這樣也……是……不行……”

少年哼了一聲,道:“好賊子!饒你心機深重,在我這裏都沒半點用!”看向黃娥道:“隻是噴了娥姐姐半衣襟髒血!”又低頭頓腳道:“啊呀,這醃臢賊子,還把我袍子也濺髒了!”想是救黃娥時情急,氣機流傳不夠圓滿,有幾滴血沒擋了去,濺到了袍角,心中氣惱,看畢月烏眼珠轉向奎木落砸破的艙壁缺口,狠狠道:“你就是再奸,也是無用。哼!什麼狗啊雞啊狼的,他就是條魚,我也從江裏撈回來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