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羅猛地抬起頭:“陛下,你可知道皇宮裏已經有一個宮灝君?你可知道,你一旦現身,沒有人會承認你,連洛初妍都不可能。”
宮灝君看著卿羅,目光奇異,但是沒有說話。
卿羅急了,扯住宮灝君的衣袖道:“洛初妍已經懷了文棟的孩子,而且與假宮灝君有了夫妻之實,如果她承認了你,就等於定了自己的死罪。”
“這是另一重。如果她通過了,朕可以既往不咎。”
卿羅一怔,一種新生的希望從心底騰起,如果洛初妍有,那麼自己呢?
“還有文棟,他的陰謀詭計叫人心寒,而且他還有攝魂術,普通人根本不能與之對敵。”
宮灝君淡淡一笑,忽然凝眸望著卿羅。
在宮灝君的注視下,卿羅隻覺得腦子裏突然變得很亂,很鬧心,很壓抑,就想拿刀紮自己的腦袋出氣。她真的從自己的靴子裏拔出了一柄防身用的匕首,衝著自己的腦袋狠狠地紮了下去。
腦袋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卿羅冷不丁的清醒了過來,匕首已經紮中了她的腦門,鮮血正從腦門上流下來,糊住了她的右眼。而宮灝君的手指,搭在匕首輕薄的刃上,止住了匕首的行進。若不是宮灝君這個動作,這會兒,她已經變成了死人。
卿羅馬上縮回了握著匕首的手,心裏滿是後怕。
“原來你也會。”她訥訥道。
宮灝君收了匕首,聲音不痛不癢:“其實也沒有什麼了不起。隻要你心中沒有欲念,攝魂術就毫無作用。”
卿羅驀地以手掩麵,嗚咽出聲,這一刻她突然變得如此脆弱。
宮灝君低下頭來,喚了聲:“卿羅!”
他的聲音像是咒語,卿羅立刻止住了淚。
宮灝君在叫她的名字,宮灝君一般不會叫她,就算叫她,也隻是“煙妃”,透著十二分的冷淡。
但是此刻,他卻在叫她的名字。
那一刹,卿羅臉上放出光來,飛快地拭淨了淚,站了起來,腰杆挺得筆直,重新變回魔界中那自信、驕傲、清冷的卿羅。
宮灝君的眼中也多了一抹讚許之色:“這就對了,這才是你!碧卿羅!”
碧卿羅,正是卿羅真正的名字。來到人間,她去掉了一個“碧”。
但是卿羅已經不會再感到驚訝了,眼前的男人,如果有人告訴她,他就是來自天界的天神,她也不會有太多驚訝。
不過,盡管這男人或許無所不知,但她覺得自己依然有義務將所知道的、所懷疑的說出來。
“陛下,文棟背後恐怕還有高手。他這樣一個人,做不出那麼精密的事。還有洛初妍的弟弟,我覺得也沒有那麼簡單。還有白夜……”
宮灝君的眉峰動了動。
“我知道陛下不愛聽這些話,但是我還是要說……”
“不,白夜的事,你什麼都不必說了,朕更願意聽她自己說。”
“那麼,我都說完了,臣妾做錯了事,理應得到懲罰。”
宮灝君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你不屬於人間,朕無權處理你。你回去吧!”
卿羅她怔怔地望著宮灝君,從最初的死亡降臨,到此刻的死裏逃生,她的心從瀕臨爆炸的邊緣,到此時如釋重負,隻覺得身子酸軟無力,反而感覺不到那種奔騰咆哮的喜悅感。
宮灝君真的肯放她一馬,讓她回到魔界?
可是,她真的可以回到魔界嗎?她與修巴聯手,魔界已然將她開除,茫茫天地間,她竟然無處可去。
她跪了下來:“卿羅無處可去,請陛下收留卿羅。”
宮灝君一怔:“你從魔界來,自然回魔界去。怎麼會無家可回?”
“陛下有所不知。”卿羅淒然一笑,“魔界從來容不下叛徒,我自從與修巴聯手,在魔界就再無容身之地了。所以,我才要千方百計除掉白夜,奪取她的靈丹……”
一絲殺氣瞬間掠過宮灝君的麵容,卿羅注意到了。她慘笑道:“陛下放心,白夜靈丹已然成形,從此之後,再也沒有魔族可以奪取她的靈丹了。陛下若不放心,臣妾願意一死。”她閉上眼睛,兩顆淚珠從長長的睫毛中滲透了出來。
宮灝君目光一閃:“你是擔心,離開了我,你就會被文棟所殺?”
宮灝君的洞悉能力如此之強,卿羅再次心寒,知道從此以後,若是跟了這男人,那麼,除非自己徹底收斂了私心私欲。否則,早晚有一日,這男人也會要了自己的命!
也罷,一瞬間,忽然大徹大悟,與其死得窩囊,不如選擇一種純淨的方式永遠追隨著這個男人。
她盈盈下拜:“陛下,臣妾就此拜別。但求陛下念在臣妾對陛下癡心一片的份上,能夠收留了臣妾。臣妾或許沒有什麼能耐,但臣妾的靈丹或許能助陛下一臂之力。”當她的額頭碰到地麵時,她的身體漸漸透出一層光芒,人影在光芒中漸漸變淡,最後變成了一顆碧綠的珠子,珠子徐徐落下。
宮灝君伸出右手,珠子在他的掌心內凝然不動,慢慢的,晶瑩的光芒斂入珠子之內。
宮灝君握緊拳頭,抬頭望著東方的紅日:“白夜,你通過朕的了嗎?”
白夜的確有些不知所措。她望著無精打采的薛諶,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讓薛諶突然之間變得如此難過。
“薛哥哥,你怎麼了?”
薛諶痛苦地望了她一眼:“你為什麼不同意嫁給我?你不是明白我的心意了麼?”
“什麼心意?”白夜驚奇地問道。
“我愛你!”薛諶熱烈地喊道,“我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這麼認真過,白夜,我愛你!我想要跟你廝守終生,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放棄。”
他的眼中流露出近乎瘋狂的神色,這眼神嚇壞了白夜,白夜掩住嘴唇,往後退了一步。但是薛諶立刻跟上了兩步,依然緊緊地盯著白夜。他想要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抱住白夜,把生米煮成熟飯,也許隻有成為了她生命中第一個男人,白夜才不會再拒絕他。是的,貞操對於一個少女來說,是無比重要的,女人常常對占有她的第一個男人無法忘懷,他姐姐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那麼,如果他這麼做,如果他這麼做……
想到這兒,再也抵不住身體那種難耐的渴望,他張開雙臂,就要摟住白夜。白夜見他眼露異光,尖聲叫了起來。薛諶的手臂幾乎就要碰到白夜的身體,可是接觸她目光中充滿了恐懼之意,忽然又泄了氣,心道:“她如此害怕,甚至忍不住要怨恨於我,如果連喜歡都沒有了,那麼,就算我占有了她的身子,卻隻能得到她這輩子的憎恨,那又有什麼意思?”手臂緩緩垂落身旁,他柔聲道:“別怕,我隻是說笑而已。”
白夜驚魂未定,慌忙退了開去:“薛哥哥,你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薛諶幹巴巴笑了兩聲,自己也覺得笑聲中毫無歡喜之意,他想要靠近白夜,但是眼角餘光卻瞥見白夜右手緊緊抓住的一把匕首。天,白夜在防備他,甚至會以死相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