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消已換魑顏改 二十八畫、貓瞳(1 / 3)

小墨轉過拐角,未抬眼,就知那人定是一直在門外站著。也不知是夜色已深的緣故,還是刻意被他壓下的不情願,小墨有些青澀的少年嗓音此刻竟是許多寒意。

“該說的我都說了。她說,她就如這紙一般。”隨即也不抬頭,徑直饒過麵前的男子,轉身走進了舫內。

將大半麵容隱在詭異麵具內的男子,捏了手裏的紙,黑衣隨風而起,掀起濃重的墨色,如一副重墨寫意一般,渲染著鋪天蓋地的不知名情緒。捏緊了手裏已經被小墨手裏的汗給浸透大半的紙,他竟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小墨與女子的的話,他在外麵,卻是聽的分明。又怎不知道,女子的心傷。更何況,女子為他做的,已不隻表麵的那麼多。可是,他終究不能。失神的撫上臉上冰冷的麵具,不知為何,心裏竟沉沉的浮現出很久以前那個冰冷而含蓄的吻,女子含羞帶怯的目光,宛如被種在了心裏,糾結而錯亂的枝杈,竟是他永遠都理不清的紛亂。

或許,他是有些難過的。自嘲的想著,隨即攤開那張被浸的一片模糊的薄脆宣紙,一抹無奈的笑,隱沒在這荒涼的黑夜裏。

三個人,各自揣了無端悲涼的心事,惴惴著,無奈著。

而汪筱沁,卻是更加昏沉不已。似乎感應到主人的心傷一般,從骨髓裏散發出淒傷不已的觸感,不停的蔓延在畫皮血肉裏,一點點剝蝕著她殘餘不多的心智。慢慢的,她甚至沒有力氣去難過,疲憊如潮水一般吞沒著她的意識。視線已經逐漸模糊,隨之而來的,變是頭痛欲裂的崩潰。搖搖欲墜的視線,讓她恍惚之間的摸索,都變成了跌跌撞撞的動作。而幾經磕拌之下,她終沒躲過身體裏的疲憊感,倒地之後便是徹底黑暗的世界。

為什麼呢,她有些遊移的睜開了眼睛。意料之外的,她竟然沒有昏過去。意識異常的清醒,告訴她,周圍依舊是舫下的外室。她並未出房,也未有什麼大礙,隻是,周圍的一切,為什麼都是黑暗一片的。房間內的燈燭明明是在好好的燃著,是自己剛才不小心碰倒的麼。疲憊的起身,想要試圖摸索到房間內燈燭的位置,可是指尖卻傳來被灼燒的痛楚。那刺痛與熱度,清晰的告訴她,燈燭在好好的燃著。那,為什麼,會是一片黑暗。

慢慢眨了幾下眼睛,四周黑暗的依舊,讓她終於明白,自己,怕是看不見了。這,應該又是月夜思的功勞吧?湖風寒冷異常,刮進她瘦弱的胸口,將她的希望與堅持狠狠的甩進黑暗與寒冷之中。下意識的裹緊了肩膀,她摸索著周圍的一切,試圖找到外室內的床,而後躺下。她不想找任何人來幫忙。此刻,她更希望自己一個人安靜的睡覺。

然而,似乎她的願望總會落空。當她剛摸索到床沿的時候,一雙冰冷的手捏上了她的下巴。她頓時驚了一驚,她竟然沒有發覺,有人出現在她的身邊。

“你看不見了麼?”是翡仞。她怎麼又回來了?汪筱沁無言的張了張嘴,依舊是幹幹的氣息。含水的眸裏此刻是黑暗的一片,呆滯的固定在一個飄渺的方向。

翡仞的聲音詭異的拂過汪筱沁的耳垂,比夜風還要寒冷的氣息刺激的汪筱沁的身體幾欲不穩。

“我知道,你是很好奇我是怎麼進來的對麼?可是,我並不想告訴你哦。”饒有興味的捧著汪筱沁的臉看,自問自答的口氣讓汪筱沁不自覺湧上一股寒意。不知為何,翡仞身體周圍散發的那種冰冷的味道,讓汪筱沁的畫皮身體,本能的產生顫抖的情緒。

“你在害怕我。”聲音陡然沉了幾個音調,連臉色都由剛才的嬌憨冷成了詭異的怒氣。忽明忽暗的燭火映襯的她柔美可愛的容顏,平白多了幾分的魅然。

完全屬於本能一般的瑟縮了一下,汪筱沁自己都無法解釋為何她現在會對這個女子萌生怯意。仿佛此刻這女子,是她的天敵一般讓她感到本能的恐懼。為什麼,一開始見到她的時候,她並感覺到翡仞有如此壓迫的氣息。

“算了,不逗你了。再逗你的話,阿荷斷不會和我罷休。”立刻又換了個莫名其妙的口氣,翡仞的表情變化速度之快,實在讓人為之歎服。

阿荷?汪筱沁憑著聽覺迷茫的看向翡仞的方向。發覺汪筱沁模糊的眸裏的迷茫與不解,翡仞鬆開了捏著汪筱沁的手,既而兩手一攤,大力的往後一仰,徑直躺在了床.上。而後抬起水亮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床頂華美的流蘇。

“就是青荷啦。小畫皮,你要謝我改變主意了哦!”翡仞終於開口,卻是驚了旁邊傻掉的汪筱沁。

青荷?小畫皮?她,怎麼知道這些?!思維完全脫了線,汪筱沁張大了嘴,含糊的氣息裏都流露出滿滿的不解與震驚。

“阿荷那笨蛋讓我不開心咯,所以我就得讓他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咯!別用這眼神看我啊,我並沒把他如何啦,你難道不該感謝我嗎~沒了他個大冰塊的打擾,你不是能與這兩個人更好的生活嗎!”翡仞似是自言自語的說著,平淡的語氣宛如說著與自己最不相關的事情一般,渾然不顧一旁的汪筱沁已經完全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