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 幕後黑手(1 / 3)

王宮分內外兩重,外圍是一圈厚實高牆,有士兵在上戒備巡邏。內部宮苑則建有六大院落。其間,各種形式的建築物層層疊疊、錯落有致,宮牆都用上了釉的彩色磚塊修成,不僅五顏六色,有的還鑲有動植物圖案,十分耀眼奪目。

雖然這裏任何建築在十郢流和司珞安眼中隻能用破落非常來形容,但在這個時代,這座王宮依然是民眾眼裏最華麗最向往的地方,也是眾巴比倫少女一生的夢想。

然而,無論是王宮裏一個小小的女官,還是被王看中加入寵妃行列的女子,都必須具有貴族地位才行。一般的自由民連入宮的自由都沒有。在巴比倫,地位等級非常森嚴明確。

王宮某處院落內,金發碧眼的妃子正為王多日未召喚寵幸而大發雷霆。

房間裏,女官跪了一地。

自從那次維魯司神廟祭祀回來後,他就沒再召喚過她。女人特有的危機意識告訴她,她若再不采取行動,她受寵多月的地位即將崩塌。

“這麼說,王最近一直和那個人在一起了?”碧色的眸子裏,正因某個消息而透出異色,妖魅的臉龐漸漸開始扭曲。嫉妒與憎恨,令她的美貌黯淡無光。

全無地位背景的女孩也想來宮裏爭奪王的寵愛,真是妄想!

娥比娜在精致的象牙椅上緩緩坐下,開始陷入某個計謀的沉思。

按照十郢流的方法,他在祭司長麵前長長展露了一番口才和對於巴比倫君王的忠心,還詳細講述了神之使者司珞安大人雖為女性,但實際上卻上懂天象下知民情局勢,能文能武的無限神能。

也許是十郢流說的太真實太有說服力,總之在幾天後,祭司長就派人來到他們居住的屋宅,宣讀了他對兩位祭司的任職——參政祭司。

就是說,他們可以憑借祭司的身份,去到王宮參加每日慣例的議政會。

這在曆代祭司中是絕無僅有的,雖然在巴比倫尼亞,國家的王權受到三種權限——法律、貴族、祭司,而其中又以祭司最有勢力。但除祭司長和高級祭司外,通常普通祭司負責的最高職務,也隻是主持祭祀活動而已。而且,曆代祭司從來都沒有讓女人擔任過!

由此可見,在祭司長眼裏,十郢流和她已完全是神明不可褻瀆的化身。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個委任最先點頭的人卻是漢謨拉比。

在王宮議政殿等待王的過程中,司珞安對正對麵安坐的卡雷爾,始終都眼神淡然,仿佛上次那場生死陷害,早已被她拋去腦後不再記得。

身旁,不知情的十郢流在她耳旁以大陸語細細囑咐著一些話,因為是公開場合,用這種隻有彼此能聽懂的話語比較有安全性。

為了應付今天的局麵,十郢流已提前利用腕表上的功能為她植入了這個時代所有儲存在內的語種以及上下浮動幾千年所有關於巴比倫尼亞的曆史資料。他們隻能做到這裏,畢竟一萬年的跨越太驚人,而他們又全無準備,能有一隻功能尚算可以的資料腕表已經不錯了。

語言方麵,司珞安一直對琉拉能自動聽懂各式語言感到驚異。他在蘇醒後從未被植入過任何語種,卻可以和任何人溝通。這一點上,似乎是在證明他並非人類的事實。

“……總之,今天一切小心。雖然漢謨拉比上次在神廟獻祭上算是幫了我們,但這次事關塔依拉生死,能避免的就盡量少開口,等會議結束就找機會混進後宮!”十郢流頓了頓,還想囑咐什麼,眼角餘光卻瞥見自議政殿另一通道出現的褐發男子。

高級而昂貴的印染長衫周邊繡著精美圖案,及腰褐發束在腦後,額前是墜著黑色晶體的暗銀額環,一副鑲著黃金邊的黑曜石耳飾,手臂上還戴著數個黃金臂環,腰間是鑲上銀片的束帶。

漢謨拉比王在人群中顯得突出而華麗,冷凝的麵容散著王者傲氣,議政殿頓時安靜下來,眾人一致站起,向他們的王行低頭禮。

隨王的動作坐下後,各司其職的參政貴族以及高級祭司開始提出並商議近期的要務。

河堤的修建情況、下一次獻祭的祭品準備、新神廟的修建、周邊小國的和親人選……

參政者們或發表見解,或提出疑問,最後王參照法律、祭司、貴族三方意見做最終決定。

十郢流和司珞安始終端坐一旁,連一個字都沒說過,倒不是因為謹慎不開口,而是對於原以為會聽到戰爭陰謀之類軍務要政的兩人來說,那些事情實在讓他們無聊得有點昏昏欲睡。

第五次在心裏歎息後,一名士兵匆匆進入,將擺放在青銅托盤裏的一塊長方形的厚實泥版呈上。

“陛下!伊新君王送來信件,請求陛下派一位公主前去和親。”

那個士兵帶來了令眾人嘩然的消息,司珞安忽地在座位上坐正。伊新?這個國家在她腦海中有過印象,因為在十郢流為她植入的曆史資料裏有提過,是漢謨拉比統一兩河流域的過程中,第一個被滅亡的城市。

“和親?”漢謨拉比的笑容淡到幾乎看不見,“伊新君王想要一位巴比倫的公主?各位參政貴族和參政祭司們有什麼看法?”

廳內,祭司和貴族們各自低頭商議,顯然對於這個名為伊新的國家態度非常戒備。

漢謨拉比掃了眼參政者,最後將目光落在左排第三個位置上。

那一頭淡紫發色的美麗女人正安靜端坐,玄色無袖收腰的輕柔長裙,與之前的打扮大相徑庭,為她增添的屬於女人的柔軟度。隻是,她的臉依然一派淡然,似乎這裏的每個人每件事都和她沒有關係。那個黑發祭司就坐在她旁邊,她不時將視線移向他,當他們視線相碰的時候,彼此眼底都流露出某種默契。

默契?

這個女人也會有默契的對象?深藍眼瞳漸漸迸出陰霾的光。

“司珞安參政祭司——”冰冷的王者聲音響起,議政廳上的眾人都安靜下來。身形高大的漢謨拉比從座位上站起,示意原本跪在麵前的士兵將青銅托盤端到司珞安麵前。

“司珞安參政祭司,請以你神之使者的智慧替本王將伊新君王的信件朗讀,並給予你的意見!”深藍眼瞳,緊緊盯著她。

司珞安抖了抖眉梢,很明顯,那個男人是故意的。

怎麼,以為她不會開這種泥版信件嗎?

她微微一笑拿起青銅托盤裏的小錘子,輕輕敲打盤子裏的泥版,外層泥版碎裂,露出裏麵的泥版信。這種特殊的開信方式,是兩河流域特有的,即便不被植入相關的任何資料,她也能應付!

她淡定地拿起粘土板,移到眼前,隨後,她定住了。

這是什麼鬼東西!粘土板上,橫橫豎豎密密麻麻排著形狀不一的溝槽,這些……是字嗎?

視線低下,對上一旁十郢流的,兩人都有片刻的茫然——對了,這個時代用的還是楔形文字,這種文字是兩河流域特有的,而最關鍵的是,十郢流的腕表裏並沒有關於楔形文字的資料!

“怎麼了,司珞安參政祭司?你是否從信件裏獲得了什麼其他信息呢?”漢謨拉比繼續緊逼,仿佛已經看透了她的弱處,性感的薄唇勾起一道輕微的弧度。

怎麼辦?

兩人用眼神互問,如果說神之使者連這種信件都讀不出來,以後還會有人相信他們嗎?

就在這時,一名女官慌慌張張地自宮廷通道跑了進來,“陛下,不好了,娥比娜側妃她……她……被、被塔……”女官不斷抖著肩,“撲通”一下跪在王麵前,語不成句。

司珞安籲口氣,看了眼十郢流,他們都知道危機暫時解除。

那名女官的神色太過驚恐,漢謨拉比眉頭一皺,“伊新的事明日再來討論,請司珞安參政祭司不要忘記神明賦予你降臨巴比倫的使命!”

他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之後宣告會議結束,貴族和高級祭司們紛紛散開。

十郢流在祭司長耳邊低語,老人連連點頭,吩咐他和司珞安跟在王的後麵,踏入通往後宮的路。

司珞安明白十郢流要求同去的原因,那位女官剛才說了“塔”的發音,如果他們沒料錯的話,塔依拉可能遇上了麻煩。

繞過重重曲折回廊,穿過幾個庭院,一行人踏入北邊的內宮門。

嵌著米白色琉璃磚的房間外,聚集了各處的女官,穿著細帶或抹胸搖曳輕紗裙的寵妃們都聞聲聚集過來,探著幸災樂禍的目光。

“那個就是王這次新帶回的妃子,看看,也不過是個小孩子而已嘛……”

“什麼妃子!聽說她隻是某個部落裏的貧民而已,連貴族都不是,怎麼當妃子?”

“嗬嗬,連貴族都不是,居然也敢弄傷王的第一側妃娥比娜,這回可有好戲……”

議論聲在高大俊冷的褐發男子出現後停止,妃子和女官們紛紛下跪,等到王一行人踏入房間才抬頭細看。

王、祭司長,然後是黑發的俊美男子,他穿著祭司的長袍,身形修長挺拔,一雙魅力四射的黑寶石眼瞳。難道他就是那個流傳在巴比倫女人口中自天而將的神之使者?果然氣質非凡,宛如神明一般。

當妃子們的目光掃到走在最後的紫發女人,她們不約而同斂起神情,露出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