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未有言語便擦肩而過,青衣客又尋了些許時候方才遇見儀崢,道:“我當你一時信口戲言,真不來瑤池了。”
儀崢白衣磊磊卻麵色愁苦,見著青衣男子隻道:“既然答應了你,我便不再與潭碧糾纏,你且放心就是了。”
二人話題就此斷下,卻有瑤池仙子尋人過來,道:“壽宴即將開始,請清微、儀崢兩位上仙隨小仙入席。”
青、白兩道身影就此對了一眼,便由仙子引路,去入西王母壽宴會場。
壽宴之上自有歌舞,除卻一眾女仙隨樂起舞,更有飛鳥走獸聽曲歡騰,引得在座神仙拍手稱好,連連點頭。
扶夕坐在群仙之中,終是找到了青衣男子,這便拉了牡丹道:“牡丹姐姐你看,就是那人。”
牡丹望去,見扶夕所指處青衣俊俏,眉目若霜,心中大為詫異,道:“芳主確定就是他?”
“斷不會認錯的。”扶夕道。
“這是瀛洲島上清微上仙,他成仙之時,我還未修煉得道。”牡丹道,“說來他不同於我等靠日月精華修煉的精靈,先前原是肉體凡胎。”
“凡人修道也不足為奇,不過一樣百年時光。”扶夕道。
“他還在世為人時是朝中大夫,隻可惜當時時局動蕩,人間皇帝昏聵無能被奸臣迷惑,他數度進諫卻屢屢被退回,最後被人陷害至死。”牡丹一麵說一麵歎息,仿佛自己當真見過一般,又見扶夕聽得入神,便繼續道,“說是那時君王已有半月未曾上朝,他便長跪於大殿之外,說皇帝一日不朝,他便跪上一日,哪怕跪枯成了白骨,也要請皇帝上朝。”
“後來他一連跪了兩日也不見皇帝出現,第三日竟等來了一道聖旨,若他能身受九九八十一刀而氣不絕並高呼吾皇萬歲,皇帝便諒他犯上之罪並再不罷朝。”言至此,牡丹不免歎息道,“他苦苦挨了十六刀,誰知第十七刀竟直刺他心口,活生生將他的心給剜了出來。”
扶夕聞言大驚失色,冷不防將手邊杯盞推落,擾了池中仙子舞步,因此引來眾人注目。
扶夕見狀即刻上前請罪,道:“小仙魯莽,請王母降罪。”
座上西王母麵容慈祥,隻道無妨,又見扶夕眼生,便問了是哪處的仙子。
“蓬萊百花林。”扶夕隻怕王母遷怒他人故道,“小仙一人之過,打攪王母壽宴,還望王母不要責及旁人。”
王母聞言發笑,道:“本就不是大事,責罰作甚,你且回座吧。”
扶夕才起身,自殿外刮來一陣疾勁妖風,吹得四周仙霧迷眼,天光也暗。
混亂之中,清微一把將身旁的儀崢扣住,道:“我去看看。”
瑤池之外,玉峰高處,綠衣女子揮舞衣袖,衣袂翻飛,妖風隨之而出席卷昆侖仙境。周圍草木橫斜栽倒,不複方才錦繡別致。
然則自瑤池處漸起一道青光,迅速散開化作一道屏障將疾風擋住,再又收攏,最後成了青光利劍朝那綠衣女子刺去。
綠衣女子見勢抽身閃避,怒道:“清微,你將儀崢藏去了何處?”
待疾風停息,仙霧散開,清微已立於瑤池殿外,與那女子兩相對峙,眉目冷峻,道:“大膽妖孽,竟在瑤池放肆。”
“我隻要見儀崢,旁人阻我,我便殺盡。”女子廣袖綠裙居高臨下,望著瑤池殿外諸多神仙,揚聲問道,“儀崢,你可敢出來見我?”
儀崢不曾作答,倒是二郎神心有不耐,喝了哮天犬便上前要擒拿那女子。眾仙家但見雲端之上,兩人做法過招,俱不相讓,倒也無人想要再搶那二郎真君的威風。
大殿之內,儀崢坐而未動,隻聽了方才傳來的殿外聲音,內心急切,無奈清微那一扣趁機對他施了法,此刻他動彈不得,唯有這樣如石而坐。
心中正急切,儀崢見有人過來,正是玄色衣袍,身影熟稔,他即刻道:“燁瀧。”
來者正是酆都冥界主事燁瀧。
“替我解了定身法,我好出去將潭碧攔下。”儀崢亟亟道。
燁瀧凝眉,並未立即施法,盯著焦急的儀崢,道:“我雖不喜清微所作所為,卻也不想就此放你出去,你可知道後果?”
“如今潭碧身陷險境,我怎能坐視不理?”儀崢懇求道,“是我辜負潭碧,她卻為我以身犯險,縱然日後天罰難逃,也待我與她說明一切,方無遺憾。否則縱然修行千年,也是枉然。”
說話間殿外再度風起雲湧,儀崢心下越急,與燁瀧求道:“你我相交日久,隻望成全。”
燁瀧卻隻定定看著滿臉急色的儀崢,最後一振衣袖,就此離去,不管身後好友如何叫喚也未有半分停留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