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阿嫵如此在意虞薪之事稍有微詞,但眼見少女憂心忡忡,燁瀧隻將她攬在懷中,輕撫長發,道:“你隻安心等著,我勢必將虞薪帶回來。”
“不是阿嫵不信殿下,隻是虞薪雖然頑皮卻不至於貿然失蹤。今次他犯錯,如果回來固然要罰,殿下可不可以從輕發落?”阿嫵道。
“你倒替他想得周到。”燁瀧扶阿嫵躺下,動作輕柔,道,“要說罰他,倒是你獨自離開夜街才讓潭碧有機可趁,你也有責難逃。”
“殿下責罰就是了。”阿嫵低頭道。
燁瀧按住阿嫵的手,輕歎一聲道:“清微縱然救你,但與我素有罅隙,雖然不至於睚眥必報,可你私入人界之事他必定記下了,即使是小事,也難保日後他拿來做文章,說我馭下不嚴的紕漏……”
“我看那人本就態度傲慢,不好相與,殿下的話阿嫵記住了。”阿嫵道。
燁瀧點頭,又與阿嫵說了幾句安慰的話,便陪著少女再度入睡。
儀崢中斷天劫之事上仙界很快知曉,天帝大怒即招儀崢問話,儀崢隻道自己修行不足,不堪天劫曆練,方才中途放棄。
天帝本意責罰,但有其他仙家出麵說情,最後隻命儀崢再回瀛洲修行。
待儀崢回到瀛洲卻不見潭碧身影,他正要去尋,卻聽清微說潭碧已經離開。
“你不能一錯再錯了。”清微扣住意欲離開的儀崢。
“潭碧一心為我,如今她還有傷在身,我怎能棄之不顧?”儀崢甩開道。
“不是她,你怎會自斷天劫,五百年才得一次,你就為她輕言放棄?”清微質問道。
“縱然是五千年才有一回,隻因那人是潭碧,就不及她珍貴。”儀崢靜下情緒麵對知己好友,道,“我知你為我擔心,但潭碧不是其他人,縱使道行千年,這次我是當真又入紅塵了。”
“若被旁人知道你動了凡心還是跟妖物一起,下場會是如何?”清微當真不忍。
“我隻道我自己有心,潭碧有意,如果真要受罰,我亦不悔。”儀崢坦然相對。
聽聞有心二字,清微暗被觸動,想他人生走至盡頭竟成了個無心之人,縱然精魂修行終得正果又獲金身,但那當初被剜走的心卻再也尋不回來。儀崢此言並非針對,卻教他不由黯然。
清微與儀崢對話並不知扶夕在旁,此時二人沉默,那白衣仙子也不好開口,隻等清微瞧見自己方才現身,與二人打過招呼。
“小仙已將潭碧姑娘送去安全之處休養,儀崢上仙無須擔心。”扶夕行至清微身邊,取出一隻玉瓶遞與清微,道,“當日所幸上仙饋贈仙露,這瓶中花釀雖不比清煙露珍貴,但望對上仙傷勢有所幫助。”
“你何時受的傷?”儀崢驚訝。
“清微上仙在人界救人之時被一隻黑羽巨鳥所傷,卻著急趕回瀛洲,中途未曾休養。”扶夕道,“儀崢上仙請聽小仙一言,清微上仙隻為你二人千年情誼方才如此在意,縱然對潭碧姑娘情義至深,也望別辜負了清微上仙一番好意。”
想起雲崖之上清微竟是帶著傷為自己挺身而出,儀崢一陣抱愧,不敢言語。
“潭碧姑娘有小仙照顧,儀崢上仙大可放心。現今兩位都抱恙在身,不若好好將養再作日後計議吧。”扶夕始終溫言款款。
“有勞扶夕仙子了。”清微短短一句便就此離開。
儀崢隻無奈搖頭,歎道:“我瀛洲之事,卻要勞煩蓬萊仙子相助……”
扶夕隻聽儀崢一記苦澀笑聲便見那兩道身影最終消失在仙霧之中,而她方才贈給清微的花釀竟未得那人接受,如今還在自己手中。
接連幾日都沒有虞薪消息,阿嫵身處酆都憂心不已,夜夜夢靨纏身,若非有燁瀧陪伴安慰,當真不知如何是好。
這夜阿嫵又被噩夢驚醒,燁瀧卻不在房中,一身冷汗之下過了許久方才鎮定下來。沒了睡意又覺得房內氣悶,阿嫵便要去外頭稍坐,卻見倉灰飛去了燁瀧房間的方向,她心中好奇遂悄然跟了上去。
阿嫵跟著那隻灰鳥到燁瀧住處,意外發現那肥鳥竟化身成一名素衣少年。阿嫵暗歎自己身在酆都日久,居然從不知曉倉灰可以幻化人形。
少年叩響房門,待燁瀧應允方才入內。
“再找不到就不用找了。”燁瀧道。
“要是阿嫵問起呢?殿下不是不知道阿嫵對虞薪的重視。”倉灰關上房門道。
“不是今次虞薪失蹤,我確實不知阿嫵這樣在意那個孩子。”燁瀧一麵說一麵眉頭皺起,神情困惑,道,“也不會知道虞薪居然如此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