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微還是那副不為所動的模樣看著坐地不起的少女,稍後才上前問道:“能起來麼?”
阿嫵揉著小腿,沒好氣地對清微道:“很疼。”
自清微這世記事起,從沒人用這樣的態度同自己說過話,更別提後來成仙在瀛洲繼續修煉,仙友之間也以禮相待,是以阿嫵這模樣隻教他心中不甚痛快。
“沒有身體的魂魄也會疼的嗎?”清微邊問邊朝阿嫵伸出手。
阿嫵心道清微必定不懷好意遂自己攀著身邊的牆試圖站起身,但被重物壓過的腿一經動彈就仿佛牽扯了全身的疼痛,教她連站的力氣都沒有。
清微在阿嫵又要倒去地上的時候將少女扶住,見阿嫵掙紮著要推開自己,他輕念法訣在阿嫵身前畫出一道青光符咒再打入阿嫵體內,問道:“可覺得好些?”
那符咒一入身體,阿嫵即刻覺得疼痛加倍,最後的力氣也被抽走,她隻好軟在清微懷裏,怒道:“你這臭神仙對我下什麼毒手?”
清微那本是療傷的符咒竟對阿嫵無效,倒教他疑惑起來。然而他不想與這酆都少女再有什麼瓜葛,便道:“我還是將你送回酆都交給燁瀧處置。”
“不行。”阿嫵立刻反駁道,“我現在不能回去。”
“那就在這自生自滅。”
清微一語才畢便被阿嫵推開,他看著少女忍痛又靠回牆上,氣憤卻滿是倔強的臉上有著超出他想象的倔強。
“原本就是你自己多管閑事。”阿嫵試著扶牆走開,不想再跟清微多說半個字,隻是身體痛處一直在蔓延似的,教她行動極為困難。
阿嫵又多走了兩步,卻因為加劇的疼痛直接昏死了過去,醒來時,發現清微正坐在自己身邊。原本清風皎月,夜色撩人,偏是身旁的青衣男子肅容冷俊,將這淡柔氛圍打破,也將她醒來後的好心情一掃而光。
不待見清微這與人疏遠的模樣,阿嫵就要起身離去,隻是正要動身才發現自己居然身處某家屋簷,方才若是再粗枝大葉一些,她整個人就要滾下去了。
“不痛了?”清微不曾去看阿嫵,問得漫不經心。
“我不會謝你的。”阿嫵坐在離清微稍遠些的位置。
“我什麼都沒做。”清微舉頭望月的視線因為從屋子裏偷偷溜出來的女娃而改變。
此處應是某家的後院,那女娃不過七八歲的年紀,著了中衣,懷裏揣著什麼東西小心地到了院子裏,四顧無人之後小聲地喊道:“貓兒,你在哪裏?快出來。”
女娃叫了幾聲,一旁的草叢裏便傳來貓叫聲,隨後躥出一隻通體黑毛的貓兒停在女娃腳邊。女娃見黑貓出來,即刻蹲下將懷裏的東西放去地上,道:“貓兒貓兒,這是我偷偷拿來的,你快吃。”
阿嫵看那女娃放下的都是糕點,黑貓隻是聞了聞便悻悻地耷拉著尾巴在女娃腳邊轉來轉去,沒有要吃的意思。
“傻丫頭,貓不吃這些的。”阿嫵隻覺得這一人一貓在深夜裏別有意思,想在酆都她唯一見過的動物就是那隻整日飛來飛去的倉灰肥鳥了。
女娃見黑貓不吃東西就蹲下身,黑貓順勢跳去女娃懷裏,女娃便抱著它坐去一旁的花壇邊跟他說話,而阿嫵就坐在屋簷上聽著女娃訴說心事,大約也就是家裏父親不思進取,整日遊手好閑,母親又不敢言語之類的家中瑣事。
清微原本隻是一人在此處靜坐,因女娃跟黑貓才有所分神,隻不料身旁的少女看得來勁,聽女娃訴說心事極為用心,不時還要感慨兩句,更引他注意。
“你堂堂一個天界上仙,半夜跑來人界偷聽別人家事?”阿嫵被女娃和黑貓的親和場麵弄得心情大好,是以就算挖苦清微,臉上也帶著笑意,看來更像是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