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39章·白衣北往(加更)(2 / 3)

“確有其事。”扶夕聽見兩旁仙家對此的閑言碎語,卻依舊麵不改色。

“你乃蓬萊仙子,潭碧一介水妖,你多番探望,是為何故?”

“小仙對潭碧心有憐憫,是故時常前往探望。”扶夕此時已不及方才回答得果決。

“潭碧當年擾西王母壽宴,又與儀崢糾纏,如此妖女,你有何憐憫之心?”天帝問。

扶夕遲疑間,牡丹摔百花林眾花仙跪在大殿之上,懇請道:“天帝明鑒,我家芳主從來悲天憫人。潭碧被囚渤海罪有應得,但我家芳主憐其孤苦,是以才前往看望,但絕跡不會違背天帝旨意,私自放人,還望天帝明察秋毫,還我家芳主清白。”

一眾花仙皆是如此請求。

“小仙確實不敢私自放人,但天帝所問為何小仙時常探望潭碧,除了牡丹姐姐所說我憐潭碧一人孤獨無依,也是欽佩她當年敢作敢為,為心中所愛不惜獨闖西昆侖。”扶夕一席言辭不卑不亢,在其他仙家議論紛紛之下依舊不曾低頭,抬頭看著三界誌高統治者。

“大膽扶夕,可知你方才所言足以被視為藐視天規?”天帝斥道。

“小仙不敢。”扶夕鎮定自若,道,“小仙於蓬萊得道,又由眾姐妹舉為百花林之首,本是慚愧,一直以來盡心盡力管理百花林事務,幸不辱命。隻是七百年來一切平淡自如,以為世間萬物都不過如此,直至看見潭碧所作所為,才有所疑惑。”

“情愛欲念正是三界生靈用以區分的本源,你既為仙家,入了仙籍,就該清淨心境,在洞府修煉,如何就去理會俗世塵緣?”天帝斥責之意更為明顯。

“小仙道行尚淺,還未修得無我至上之境,如今所言不配仙家之名,小仙知錯。”扶夕垂首,片刻都未再言語,而後又抬首,道,“但所述之詞皆出肺腑。二十年來,潭碧經曆,小仙看得一清二楚,所謂情深不渝、至死不忘,縱使在場仙友有多少不屑,小仙亦不覺得潭碧與儀崢上仙該受如此重的責罰。”

“大膽!”天帝怒道。

“天帝息怒。”牡丹即刻道,“芳主隻是一時失言,請天帝念在芳主多年來盡心打理百花林的份上,寬恕芳主今日過失。”

眾花仙如是附和道。

“小神有話要說。”哮天犬上前道,“天帝可還記得當夜在百花林,有妖物化身清微模樣與扶夕仙子相見之事?”

“那又如何?”天帝問道。

“如果小神所料不差,扶夕仙子今日所言必是因為對清微動了凡心,否則一個一直在蓬萊修行的仙子如何會因為一個攪亂天規的妖女而在上仙界大殿之上說出欣羨仙妖情思這種言語?”哮天犬道。

扶夕霍然起身,再無往日溫和謙讓的模樣,眉宇間盈了怒意,道:“小仙心中所感與清微上仙沒有半分關係,神君莫妄加臆測連累清微上仙名聲。”

哮天犬並未罷休,道:“你可敢在這大殿之上當眾發誓,你今日所說一切與清微沒有半分關係?”

扶夕隻道這哮天犬竟然睚眥必報至此,心胸之狹隘已然超乎自己料想,然而今時今日,她更不能連累清微,所以縱然心口不一,她也要當眾立誓。

眾目睽睽之下,那蓬萊仙子昂首立在大殿中,素衣墨發,看來有些憔悴,然而此刻神色凜然,毫無畏懼退縮,道:“蓬萊百花林扶夕今日對天起誓。其一,潭碧並非我私自放走,我亦無意指責渤海海神信口雌黃,天道為公,還我清白。其二,扶夕並無對任何人私動凡心,隻是有感於潭碧情深意切而心中敬佩,卻對天規不敬不重,有所輕怠,願受懲罰。若今日扶夕所說有半句虛假,願銷去百年修為,脫離仙籍,守極北苦寒之地,終身不歸蓬萊。”

扶夕字句清清楚楚,擲地有聲,聽得在場仙家也有所動容,然而水鏡觀測當時動手放走潭碧之人正是扶夕,渤海海神立時就將人帶來也不見其中有偷梁換柱的可能,是故拋開扶夕是否私動凡心不談,放走潭碧一事,也算是有真憑實據的。

天帝念扶夕往日管理百花林有功,便從輕發落,令其至北荒思過,三百年後方可再歸蓬萊,百花林諸事暫有牡丹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