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誰知道當初扶夕算得清微將有一劫實則也是自己受難?情劫難渡,又逢降魔之際,清微要死,扶夕自知無法阻止便如此行為。生者憂心,活上千年萬年倒不如做些心中所想之事,縱然死了,也不枉這一生莫名而生卻深入骨血之情。
清微隨後醒來,並不知其中緣故,隻看周圍一片廢墟之象,又見牡丹在此,便有疑惑。
牡丹站起身,壓製著心中怨怪,言辭冰冷道:“芳主私自離開北海之事被人知曉,如今被罰要在北海苦修千年,我隻來告知上仙,傷人一心,比傷人一命更苦。”
清微隻見牡丹拂袖而去,再去看阿嫵時,黃衫少女亦是一臉茫然。
燁瀧將阿嫵扶起,道:“回去吧。”
阿嫵方才點頭,二郎神卻又前來,說上仙界召見,要燁瀧、阿嫵一並清微同上九天。
阿嫵不免心有怯意,燁瀧隻寬慰她道:“萬事有我。”
燁瀧眉眼間相護之意篤定深刻,阿嫵受這神情感染便隻點頭,全然信任。
清微看在眼中,未有隻言片語,從地上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便先行隨二郎神去了。
九天之上,燁瀧當年私自收集出雲魂魄一事被當眾揭發,酆都主事卻無半分逃避責難之意,反而是說到身旁少女時,他麵露緊張神情。
阿嫵本就脫胎於出雲精魂,並非三界內生靈,然而此間無辜,也不應責罰於她。
“如此,隻要將她消魂除魄,也就一了百了了。”清微道。
燁瀧自然不能容忍清微如此言行,隻是與上仙界理論未果,隻得一番“爾本代罪之身,念爾主理酆都多年辛勤勞苦,今平定魔刹一事,終由出雲所了,才功過相抵。爾自當回酆都自醒,此鬼女之事無須爾再多費心思”之言論。
燁瀧正要辯駁,卻聽阿嫵道:“我願接受任何處置。”
那少女無悲無喜,就這樣跪在上仙界眾人麵前,簡單地說完這句,便與燁瀧道:“殿下多年照拂,阿嫵隻怕再不能回報,保重。”
燁瀧雖心有不甘,到底不可能在上仙界放肆,隻能眼睜睜看著阿嫵被帶走。
清微因擒魔有功,上仙界本要將他晉封,然而那青衫微涼,道:“清微修行未滿,還不足以再等上階。”
仙家所願皆是最後得上九天,而清微今時今日一句話到底太過自謙,那眉間眼底全無喜悅之色,倒更像是厭惡。
天帝問其緣由,清微道:“經此一役,清微自知何處不足,釀得如今情形,是清微有責在先,如何還能登入九天?隻望天帝明鑒,容清微繼續修行,待功德圓滿之時再入九天。”
天帝見清微如此堅決,並不勉強,又與眾仙家商討過瀛洲善後事宜,便就此散了。
眾人散場,清微還未回到瀛洲便被燁瀧所攔,雲霧之中那玄袍男子滿麵怒氣,不由分說就同清微動起手來。
幾招過後,清微丟出一隻玉瓶,道:“回了酆都再打開。”
燁瀧雖然心中困惑,到底不信以清微的性格會跟自己開玩笑,是以將玉瓶收起,甩袖而去。
酆都安寧依舊,知時樹下卻久不見那嬌俏玲瓏的少女,連同當初那隻灰色肥鳥也已再不歸來。
燁瀧坐在過去阿嫵日日午後都要躺著午休的長榻上,看著清微給的玉瓶,思量之下終究打開,隻見青煙一縷從瓶口升起,在知時樹下緩緩聚攏,最後竟成了少女模樣。
“阿嫵!”燁瀧驚詫地從榻上站起身,走近正朝自己微笑的少女,並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殿下。”阿嫵見燁瀧還在驚喜之中,便伸手去拉男子的衣袖,跟過去做錯了事討饒一樣,道,“我不是故意要欺騙殿下的,隻是……”
燁瀧忽的將少女抱入懷中,聽見阿嫵一聲低呼在耳邊響起,他才覺得並非幻象,又不願就此鬆開,便抱著阿嫵問道:“隻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