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大王!”一個黑披風“撲啦啦”闖進辛烏堡壘的洞門。一路尖叫著向內府飛去。像拉響了的緊急警報。
穿過廊道,衝上石階,這報信的嘍羅險些撞碎了高大厚實的鏤花拱門。
“轟隆!”一聲,門洞大開,黑披風帶著一股勁風衝到暗靈之王座下,一頭跌在地上。
“什麼事?如此驚慌。”暗靈之王轉動白臉,冷冷盯住階下來者。
“報、報、報報報,報告大王,把守酸湯洞的人怪回來了!”
“哦?可有什麼消息?”甘巴爾眼中一亮,閃出兩道清光。
“大王所料果然不假。那……那個亞東頑童……”
“他怎樣了?!”紅光乍現,甘巴爾已然二目如炬。
“已經被亙古冰怪消化處理過了。”
“結果怎樣?!”
“大王您一看便知。”
說話間,大堂外一陣喧鬧,幾名人形巨怪拉拉扯扯,前呼後擁,抬著一隻奇形怪狀的東西踏進門來。
“哐當”一聲,重物落地,竟然砸出個坑來。
甘巴爾起身向前,仔細端詳,不禁得意道:“哈哈,小東西,你終於還是落進了我的手裏!”
那物體形似一具頑石,凸凸凹凹,圓潤光滑,且微微透出些光亮。隱隱約約,露出一個男孩蜷縮著的輪廓。
“嗯……很好、很好……有了這層古冰防護,就不必擔心這野娃娃造次了。”甘巴爾悠然自語,揣測著下一步計劃。
寶座旁,披風王一直沒動,此刻開口道:“大王,您吩咐建造的能量解析機,已經調試完畢了。”
“哦?很好,萬事具備,咱們的計劃進展順利啊!”
“大王英明!”
“嗬嗬,來啊!把這娃娃送進能量解析機,探測一下,準備分離。”甘巴爾說。
“是!”嘍羅們齊聲答道,興奮異常。
辛烏堡壘內,某個區域中,有一座極其龐大的洞穴。
和其他洞府相比,這裏猶如一坐小型暗界。密密麻麻的管道縱橫交錯。大大小小的結點形貌醜陋。光線幽暗,霧氣繚繞……
洞穴中心,安放著一座麵目猙獰的巨大設備。它的外形很像縮小了的辛烏堡壘——密密匝匝的管道從一隻布滿孔洞的錐形物上延伸出去,連接到洞穴凹凸不平的內壁上;圓錐體的一側裝有一架“之”形舷梯,通向機器頂部的球形艙室中。那裏,正是機器的控製中心。
一名細瘦如幹柴的人怪攀上舷梯,進入操作室,開始忙活起來。
“劈啪”幾聲。
機器放出光芒。像啟動了一隻怪異、巨大的烤箱。
“烤箱”正麵鑲嵌著透明的罩子,可以看到裏麵的結構。此時,裹著千吉的那塊晶體正擺在裏麵的托架上,金光閃爍。與男孩玻璃般透明的身體凝成了一個整體。看上去,就像一塊純淨透明的巨大琥珀,剛從岩層中開采出來,準備進一步拋光、打磨。
然而,甘巴爾顯然並沒有那麼豐富的情感可以用來欣賞藝術品。對他來說,最迫切的是提取蘊涵在千吉思想內部的精神能量。
那,才是他最需要的。
“準備停當了,靈主。您看……”身形寬大的披風王飄至甘巴爾麵前,沉聲稟報道。
“嗯……可以開始了……”甘巴爾眯起雙眼。刮擦聲低沉陰鬱,和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暗界主人坐在專門為他準備的高背座椅中,神情專注地瞅著光華閃爍的機器內部,隨後,他那張僵硬平板的麵孔似乎溶化,開始一刻不停地變換閃爍起來,顯得模糊不清。
從一個麵孔,過度到另一個麵孔……
如果仔細分辯,便會發現,那些麵孔類似於現實世界中的某個人——某個罪大惡極的暴君,或是某個挑起過戰爭、殺人無數的戰爭狂人,某個對人類曆史造成過巨大損失的人。
隨著一陣輕微的嗡嗡聲,含有千吉思想的結晶體慢慢轉動起來。
機器表麵的孔洞中亮起光芒。和空中隨處可見的幽光類似,也是暗綠色。隻是更亮一些。慢慢的,光束開始變的耀眼……
那正是暗能積聚的表現。
突然,數條垂直的藍綠色光波從錐形體的內壁溝槽中放射出來,落在晶體中心的男孩身上,在他的身體表麵形成明亮的曲線。
托盤轉動。光線將千吉的輪廓展現出來。清晰的,像電腦繪出的精細圖形。網絡般密集的神經,細枝末節,原形畢現。
最初,一些位於身體表麵的細小光點時明時滅,進而連結成彎彎曲曲的曲線,發出淡粉色熒光;隨著光波能量不斷加強,發光曲線逐漸連成一體。漸漸的,分散的枝狀光纖再連成一片,從男孩身體表麵開始向中心彙集——
那裏,有一團光芒正在逐漸增強……散發出玫瑰色的光,不斷閃爍、膨脹……
那是心髒的位置。
現在,千吉的整個身體就像一隻晶瑩剔透的巨大寶石,閃耀著絢麗奪目的光彩……
甘巴爾和他的嘍羅們看得目瞪口呆。
這簡直……太……
他不知道該如何描述自己此時的感受。不過,他認為這是一個應該慶祝的時刻。對。一個應該歡笑的時刻。他認為。
突然的,甘巴爾咧開嘴——那張僵硬的嘴。卻並沒有笑出來,隻發出了一聲怪異的低叫。
他的臉由於長期繃緊,早已僵硬如麵具了。因此,“笑”對他而言已然十分困難。不過,他還是固執地認為:在此時此刻,在他,乃至整個暗世界的夢想即將實現之際,為什麼不開懷大笑呢?就像那些人類感覺到所謂“幸福”時所要做的那樣。
“笑吧!弟兄們!”他建議道,“為了這個輝煌的時刻!”
很快,原本寂靜的洞窟中不在沉寂。幾乎是立即的,他的提議得到了響應。充分響應。於是……
片刻之後。
整個洞穴忽然轟鳴起來,開始嘯聲一片,仿佛萬鬼齊哭、億狼同嚎一般。
“嗬嗬……嗚……很好!”甘巴爾讚揚道,聲音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刺耳,“誰說我等暗靈不懂得情調、沒有快樂之心呢?哼哼……”
千吉,心髒部位。
玫瑰色光團已然聚成一個碩大的光球。仔細看,數以萬計的明亮光點在其中穿梭遊移。
精神能量正在生溫……
然而,暗靈們似乎犯了一個錯誤。它們不知道這種掃描光波在探得千吉精神能量的同時,也在給它加溫。它們不知道。其實,它們也確實沒有什麼經驗。畢竟,像千吉這樣的孩子。並不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