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輕輕將她放在地上,深深看了一眼,轉身向後走了。
慕容玨怔怔的撫著被她親吻的地方,全然忘記了害怕,在穀中二人相處那麼多時日,他都未曾做過如此親密的動作,這次是被嚇壞了吧,這樣輕柔的接觸,卻讓慕容玨感到心動不已。
隻聽一陣混亂的腳步聲,從月亮門湧進來幾個人,最前麵的是慕容車離和解縉,漢王緊跟其後,有家丁跑過來看到慕容玨驚呼:“找到了,找到大小姐了。”
“大小姐在這裏,謝天謝地,您沒在棲雲閣。”
棲雲閣?棲雲閣怎麼了?
慕容玨看看周圍問道:“落雨呢?”
這麼大動靜的找她,落雨不可能不知曉她已經失蹤了好幾個時辰了。
慕容車離走過來神情複雜的看著她,這麼計劃周詳的一場大火,主角居然沒在屋內,真是笑話!
沉了沉道:“玨兒,別難過,剛才棲雲閣燃起一場大火,落雨沒能跑出來。”
棲雲閣發生火災?那落雨……
慕容玨的大腦一空,心霎時揪了起來急問道:“落雨怎麼樣?”
“王保進去救她,他們二人被困在了裏麵,等大家將火撲滅,他們,他們,已經屍骨無存。”
這大半天來的驚懼,緊張,再加上從中午到現在一直滴水未進,慕容玨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雙腿一軟,暈了過去。
慕容玨昏昏沉沉的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裏,室內擺放簡單雅致,空氣裏有一股子幽幽的暗香,卻是案幾上一個精致的香爐散發著嫋嫋的香氣。
慕容玨搖搖頭,這是什麼地方?舉目看向窗外,天色已經大亮,一縷陽光從窗戶縫隙中擠進來,飛舞著幾粒塵埃。
慕容玨閉上眼睛,一點點回憶起昨天夜裏發生的事,她被楊士奇救了出來,然後她看見了慕容車離和解大哥,似乎還有漢王,等等,慕容車離和她說了什麼?
啊!落雨!
慕容玨猛然想起昨天慕容車離的話,不由大聲叫起來:“有沒有人?”
門吱扭一聲開了,一個綠衣小丫頭走了進來,見慕容玨醒過來笑道:“慕容姑娘醒了?我去告訴大人!”
說著轉身欲走,慕容玨忙喊住問:“等等,這裏是什麼地方?你是誰?”
小丫頭回頭笑道:“我叫聽竹,姑娘昨暈過去了,是解大人把姑娘帶回來的,解大人吩咐,姑娘醒了立刻告訴他。”
“這,是解大人的府上?”
“是,姑娘!”
慕容玨忙翻身下床,眼前有點發黑,慕容玨閉了閉眼,倚床站了會兒,聽竹忙上前扶住她勸道:“姑娘略坐坐,我先讓廚房送點熱飯過來。”
慕容玨搖搖頭,抓住她的手道:“快帶我去見解大人!”
聽竹為難的看著她:“姑娘身子虛弱,動不得,等等,我去請大人。”
二人正拉扯,隻見外麵走進兩個人來,前麵的那人笑道:“義妹醒了?聽竹,去準備吃的。”
月白的衣衫,神采飛揚,正是解縉,慕容玨一對上後麵那人的眼睛立刻癡了,從容清冷的麵容,仿佛天下間從來就沒有什麼事情能令他動顏變色,目光深邃,看向她時才有了暗波湧動。
慕容玨好一會收回目光掙紮著站起來:“解大哥,楊大人,落雨在哪?”
她不相信慕容車離的話,也不相信落雨真的會離她而去,然而在等待他們回答時的這一瞬間,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解縉忙扶她坐下:“先別急,你醒過來就好了,楊大人過來正是要和你說這件事。”
他看看慕容玨又看看楊士奇:“你們談一談,我去催催廚房就回來。”
說著出了房間向花園走去,他也挺納悶兒,這個楊公子一向為人清冷深沉,這次對慕容玨的事卻頗為上心,上次為了救她也差點送了命,若說是為了太子所托,倒是有可能,隻是原本以為義妹心中之人是太子殿下,聽她的意思又不是,說起來這兩個人都是自己極力欣賞的,不然當初也不會費心讓他們認識了,若他們二人能在一起,倒真是成就了一段佳話。
隻是現在義妹的身份是最大的障礙,他仍然沒明白,當初慕容玨為什麼主動要求去和親。
屋子裏隻剩下他們二人,一時靜了起來,楊士奇深深的看著她,思忖著怎麼開口,慕容玨急道:“落雨到底怎麼樣?還有王保呢?”
楊士奇低低的道:“姑娘別著急,他們還活著,已無性命之憂。”
慕容玨這才長籲一口氣,然而立刻道:“什麼意思?什麼叫他們還活著?落雨在哪?帶她來見我。”
“我已將他們二人安置在一個妥當的地方,他們倆受傷極重,恐怕一時半會不能來見你了。”
“啊?受傷極重?”慕容玨喃喃自責道:“棲雲閣用火的地方隻是燃香爐,怎麼就這麼巧引起大火呢?我昨兒個若不出去就沒事了,也不至於失火,落雨也不會受這番罪了。”
“此言差矣!”楊士奇沉沉說道:“幸好你昨夜沒在裏麵,不然豈不是讓他人得逞了?”
“什麼?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慕容玨一驚:“難道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楊士奇目光深沉,怒意一點一點沉入眸底:“我在棲雲閣沒有找到你,出來後去你能去的地方到處尋找,青玉先通知的解學士,所以晚了我一步到的棲雲閣,據他回來報告說,棲雲閣都是石材和精鐵所鑄,外麵又包了一層木材,火起時,所有大門已經從外麵牢牢鎖上了,人被困在裏麵會被活活熏蒸而死,甚至烤成灰,所謂百密一疏,唯有一個窗口全然是木質,我和王保就是從那裏進去的,我出來後,他也應該隨後出來才是,卻不知為何,青玉發現他時,他懷中抱著落雨暈倒在棲雲閣裏,經檢查,他後心受過一掌,經脈俱斷,已是奄奄一息。”
慕容玨大驚失色,這是怎麼回事?
棲雲閣都是石材和精鐵所鑄?慕容車離當初安排她住進棲雲閣,原來意是早有打算!
她心思聰慧,轉念一想,不禁悚然而栗,楊士奇一直注視著她,見她臉色變了心裏一動:“你可是想到了什麼?”
慕容玨壓下心頭的恐懼,先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和他說了一遍,楊士奇目光閃爍:“你與解學士講過?”
慕容玨點點頭又忙道:“解學士絕對不會害我,此事一定是他所為。”
“你怎麼能如此肯定?他……”楊士奇一頓,仔細看著她道:“他可是你的父親,如何會對親生女兒下手?”
楊士奇已經撤查,慕容玨的的確確是慕容車離的女兒,隻是眼前的慕容玨到底是不是慕容玨呢?然則她又為何自稱是黎青青?
慕容玨也是一臉茫然,她自己知道自己已經不是原來的慕容玨,可是對於慕容車離來講,她就是他的女兒慕容玨,他也不可能知道這個慕容玨的靈魂已經是來自現代的黎青青,不然,就不會這麼費勁的暗算她了,直接當妖怪抓了豈不更省事?
但是她就算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慕容車離怎麼會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女生,恨不得置於死地?如果慕容車離生性殘暴也還罷了,可是看他對另外兩個女兒的愛護,絕對當得起一個慈愛的父親,卻為何偏偏對她如此?
有時慕容玨還真是懷疑她是不是慕容車離的女兒,可是就憑這兩張臉放在一起,任誰看到都不會懷疑他們是父女。
慕容玨頭痛的搖搖頭:“不知道,我也很不明白,他明明很愛護自己的女兒,可是偏偏對我卻是這般態度。”
楊士奇暗暗壓下心頭的疑惑,道:“你休息一下,下午便送你進宮學習禮儀,進宮雖是下下策,可目前也隻有這一個法子,慕容府你是呆不得了。”
慕容玨一聽下午便進宮急道:“這樣我如何能放心進宮?我要見一見落雨,知道她平安我才安心啊!”
楊士奇沉思片刻,舉目看看外麵的天色:“時辰不早了,你現在可能動?我帶你去見她一麵吧!”
“能動,能動,我們現在就走。”慕容玨說著站起來欲走,腿下一軟,身子不由向下滑去,楊士奇忙伸手抱起她急道:“青青,你怎麼樣?”
慕容玨聽他聲音急切,不由抬起頭,隻見他黑眸裏盛滿她的影子,如碎玉般灑落深潭,有一些東西她看不甚明白,卻令她情不自禁的沉醉,楊士奇一對上她星暉般的眸子也愣住了,目光移向她淡粉的唇瓣,心口一緊,那天晚上那麼柔軟的觸感清晰的如烙在心頭的熱痕,他曾經不止不次的回想,然而那天畢竟暈迷不醒,能夠想起的也隻是那樣輕柔的一觸。
幾乎是毫不遲疑,俯下頭輕輕印在那片嬌美的唇瓣上,輕觸的那一瞬間,心中忍不住悸動,果然比相象的還要甜美。
那凜冽又夾雜著熱切的氣息輕輕劃過唇瓣,不同於那次在山洞中給他喂藥時的生硬冰冷,雙唇相依帶著火熱,溫存和珍惜,慕容玨隻覺得似有電流傳遍全身,身子忍不住輕顫起來,卻不容他後退,緊緊依偎在他的身上,玉臂揚起摟住他的脖子,熱切而慌亂的回應著。
楊士奇感應到她的熱切,漸漸加深了親吻,二人唇齒纏綿,但覺這一刻再也不要分開才好,心裏再也容不下別人。
直到慕容玨氣喘籲籲呼吸困難,楊士奇才戀戀不舍的鬆開她,將她嫣紅的小臉壓在自己胸口。
親吻著她一把青絲低語道:“青青,等我,等我一年。”昨天晚上那個模糊的決定愈加清晰起來。
慕容玨心跳如鼓,被他吻的七葷八素的,也沒聽清他說什麼,隻迷迷糊糊道:“楊士奇,我喜歡你,我已經喜歡你了幾百年,放心,我不會要你負責,你去娶別人吧,隻要讓我看到你就好!”
她不想改變曆史啊,曆史中的楊夫人不是她慕容玨。
她也不想成為他實現理想的絆腳石,尤其在他剛剛開始向她靠近的時候,她還不想將他嚇跑。
為什麼心裏仍會有那麼一點點的痛?一點點的如針紮進她的心窩般的痛?
人心不足啊!
慕容玨長歎一聲,閉上眼睛,聆聽他強有力的心跳。
楊士奇一呆,唇角不由勾起,捧起她的臉如同捧著最珍愛的寶貝,一字一字說道:“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
那黑曜石般的眼眸裏透出不容錯認的堅持與堅定。
慕容玨震住,在穀中三個月,無論她如何試探,即使玩笑他也不曾哄過她一句,這是情不自禁的一句美麗誓言嗎?
她喜歡聽,喜悅一點點漫上心頭,可是等了一會又是寂然無聲,睜開眼看見他的臉色平靜,含了淡淡的笑,仿佛從不曾說過什麼話,心又一點點沉落,就在她以為又要遭遇萬劫不複時,卻聽到那清冷的聲音裏含了熱切的渴望:“等我一年,我必帶你一起離開,我們踏遍萬裏河山,遊曆天下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