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倒黴殺手(2 / 3)

“我隻想知道《素衣針譜》在誰手裏?”封爵以重申道。他對那套針法不感興趣,至於別人怎麼傳承的,那就更不關心了,他隻想知道《素衣針譜》的下落!

“《素衣針譜》在錦州邊氏這一代的長女也就是姑蘇慕容家的兒媳邊紅杏手裏。”這一回,百曉生說話不再賣關子繞圈子了,飛快地說出了封爵以想知道的答案。

封爵以滿意地點點頭,收回手中的劍。關鍵時刻,還是武力最能解決問題啊!

就在封爵以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百曉生摸了摸完好無損的脖子,笑得不懷好意地衝他的背影喊了一句:“對了,封兄,《素衣針譜》一直以來都是邊氏長女的嫁妝之一哦。”

當然,若百曉生隻單說了這一句,封爵以的臉還不至於麵目扭曲變形。

但是,當素來認錢不認人的百曉生決定古道熱腸一次,無懼封爵以手中那柄適才剛與他的頸脖親密接觸過的長劍,也無畏傳說中江湖第一殺手喜怒無常的性子,幾步衝到封爵以身側,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以後,封爵以的臉如百曉生所願扭曲變形了。

見狀,百曉生快樂地揮著手目送封爵以離開。

直到數日後,封爵以進了蘇州城,他的臉色依然還是臭臭的。

他很肯定,他被那個江帆影算計了!

如果他不是找過百曉生,那他這輩子都找不到那本《素衣針譜》。

且不說不會有人見著一個姑娘就問:“姑娘,可否脫一下衣裳讓在下看一眼你的背?”就是那些喜好偷窺姑娘家洗澡沐浴的鼠輩也不會將注意力放在姑娘家的背部。

狠!真狠!

江帆影真狠——他不過是順口對柳燦星說了句以身相許,連續虐待了他三天尚不算,還拐騙了柳燦星一起來算計他!

百曉生更狠——他一隻腳都跨出那門檻了,還非得追上來告訴他那與錦州邊氏有關的鮮為人知的一段秘聞。

不過,最狠的顯然還是那錦州邊氏的先人——你為什麼不將《素衣針譜》一針一針繡成錦緞呢?這樣既昭顯了錦州邊氏的繡功,萬一哪代子孫落魄了還能換些銀兩使使。就算不繡成錦緞,你寫在紙上、畫在絹帛上,哪怕你就是刻在竹簡上也行,你怎麼就偏偏就想出來要將《素衣針譜》刺在邊氏長女的背上呢?你倒是下的去手刺,可是讓他怎麼辦?他可下不去手扒姑娘衣服看啊!

這就是為什麼百曉生說在一個月前想要那本《素衣針譜》很簡單,而現在卻很難的原因——因為邊紅杏一個月前嫁進了姑蘇慕容家。

一個月前,他若想要那本《素衣針譜》,隻要把邊紅杏娶進門就可以了。但是,現在,邊紅杏早已羅敷有夫,他就算是想去搶親也來不及了啊!

死者已矣,錦州邊氏先人的所為就算比今日再狠上千萬倍,這口氣他也隻能含血自個兒吞了。然,那江帆影和百曉生,他定是要尋個機會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

太不把他堂堂江湖第一殺手放在眼裏了!

想到這裏,封爵以想起了不久前死在他劍下的一個采花賊。

當他的劍穿透采花賊心髒的那一刻,那個采花賊居然衝他露出一個璀璨的笑,說:“扒姑娘的衣服,那是一種樂趣!”

啊——呸!

他是一個殺手,一個一流的殺手!他的樂趣不是找一本書,更不是為了找這本書而去扒姑娘家的衣服。他的樂趣應該是在電光火石間取人性命,然後淡笑著看世人將他敬仰、將他膜拜、將他傳說……

正當他在遐想中的美好未來裏徜徉的時候,一股厚重而又熟悉的殺氣由遠及近向他而來。

他抬首,不意外看見兩個熟人。

一個是代表了殺手的格調,極有原則的歐陽東風。

另一個則是殺手界的奇葩,騷包到欠扁的聿百裏。

今日的聿百裏依舊花紅柳綠得讓人眼花繚亂,有了聿百裏的映襯,再瞧歐陽東風身上那件白到耀人眼的衫子便不像往常那樣刺目了。

封爵以每每想起這兩人,總是忍不住深以為恥!

你說說,一個殺手,將自己塑造的那麼具有標誌性做什麼?難道還擔心自個兒的仇家要報仇尋不著人,讓人好找麼?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行為?

這是一種找死的行為!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

這是一種不怕死的精神!

此刻,最不怕死的兩個殺手正站在他麵前,目光炯炯地盯著他,神色很是複雜。

當一個殺手目光炯炯地盯著你的時候,你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與之應對;當兩個殺手目光炯炯地盯著你的時候,你就可以放鬆了,他們至少先要打上一架幹掉其中一個才會對你下殺手。

要知道,他們殺手對於群體類活動是很不屑的。要沒點真才實學,誰敢來過這種提溜著腦袋過活的日子?

是以,封爵以心情頗好地吃著花生米、喝著老白幹、哼著小曲兒坐在一旁準備坐山觀虎鬥。

隻是,這兩人今日的神情卻是不太對。

先說那白衣飄飄,冷若寒霜的歐陽東風,往日盤踞在眼角眉梢的冰寒統統不見了,如今擰著眉,抿著唇,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封爵以對比了一下多年前不小心撞見師父在茅廁時的憋屈模樣,倒是有九成相似。嗯,師父當年便秘時就是這幅神情。

思及此,封爵以在兩人開打前好心好意地給歐陽東風倒了一杯茶,語重心長地對歐陽東風說道:“歐陽,咱有病可得治啊!千萬別抹不開麵子諱疾忌醫啊!”

歐陽東風手上的茶杯抖了一下,兩道眉生生擰出了一個川字。

聿百裏本是一副“心有千千結,但求誰人解”的無奈神色,聽了封爵以這話,又覷了一眼歐陽東風,當下便笑倒在地上。

“歐陽,十男九痔……”聿百裏笑得直喘氣,“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歐陽東風輕哼了一聲,丟過一個森森然的眼風,卻沒能駭住聿百裏肆意的狂笑。倒是封爵以,端著一張笑盈盈的臉看著在地上打滾的聿百裏,“百裏啊,你什麼時候學了揭人短處這壞毛病啊?一會兒歐陽若是想揍你,我可不幫你擋著,這回確實是你理虧在先呐。”

聞言,聿百裏隻覺得頭皮發麻,全身發涼,便笑不出來了。曾幾何時,歐陽揍了他一頓,揍完,別說封爵以了,連百曉生都沒能認出他來,客客氣氣地問:“自古英雄出少年,這位少俠的造型挺別致,與在下一位以騷包叱吒江湖,恃無恥笑傲武林的朋友頗為相像啊!敢問少俠尊姓大名?”

他鬱鬱地答了句:“我剛被歐陽揍了一頓。”

百曉生立刻換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是百裏啊,難怪感覺甚為熟悉啊!我還當這江湖又出了一個奇葩呢。”語氣中不無遺憾。見他垂著頭,遂又拍著他的肩膀勸慰道,“百裏啊,歐陽雖然常殺人,但是嫌少揍人,將人頭揍成豬頭這種事情更是聞所未聞啊!”

言下之意,似乎還挺與有榮焉。

噗——

向來信奉打落牙齒活血吞的他吐出了自闖蕩江湖以來的第一口血!

前車之鑒,後事之師。

聿百裏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就想往外躥。卻不想他身子還未站穩,臀上已挨了歐陽東風一腳。那一腳,歐陽東風用足了十成力,於是乎,聿百裏以破竹之勢飛了出去,撲倒在數丈外一處府邸的屋頂上,又順著屋頂的坡度往下滾,滾到屋簷邊緣的時候本是要墜地的,卻像是被簷下什麼東西給勾住了衣服,也是這樣,聿百裏才將將穩住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