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主,有勞帶路。”
不動一兵一卒就能財色兼收,山賊老大樂得合不攏嘴了。大手一揮,一群人簇擁著三人向山寨裏去了。
——天破寨。
行到山寨門口,山茶仰頭看著牌匾,一字一頓念道:“大——破——寨。”再環顧左右,忍不住抱怨了起來,“小姐,真的是個大破寨,好破啊!”
山賊老大聽了,隻差沒跳起來,惡狠狠地瞪著山茶,臉紅脖子粗地吼道:“不認識字不要瞎念,這裏是天破寨!”
“天破寨”這麼霸氣十足的名字愣是被一個小丫鬟讀成了“大破寨”,他要把這個小丫鬟扔到後山去喂狼。
山茶求助地看著邊紅杏。
邊紅杏瞥了一眼歐陽東風,歐陽東風冷冰冰地開口:“死人寨。”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天破寨就這麼孤絕地矗立在這樣一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
邊紅杏三人被直接扔進了所謂的牢房——山茶打量著四周,走到左麵比劃了一下,走到右麵比劃了一下,再三比劃後,她有了定論:“小姐,這裏應該是牲口棚改建的。”
一般牲口棚的高度都隻到人的腰間,這間牢房在改建過程中最大的工程大概就是在加高了高度,高至屋子頂。
隻是,就這麼幾塊薄薄的破木板,就算高到天上去……又能關住什麼嗎?
“啪啪啪……”
清脆有力的鼓掌聲傳來。
接著,一聲懊惱的歎息,歎氣的是個男人。
“我怎麼就沒想到這裏是牲口棚呢!”
山茶笑了,“小姐,隔壁還有人呢。”
隔壁的男人是誰?邊紅杏聽聲音已是猜到了八分,隻是遞了個疑問的眼神給歐陽東風,歐陽東風回應她的是一挑眉。
這聲音,邊紅杏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更枉論他時常與那人“切磋”了,甚是熟悉啊!
而山茶,則因為抓住了邊紅杏和歐陽東風眼神交會的刹那,小嘴張得老大。
近來,她是越來越不懂小姐了,而小姐和歐陽東風之間的眉來眼去也愈發頻了——難道……小姐竟是和這個沒用的歐陽東風日久生情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山茶就忍不住要撓牆——這個歐陽東風到底哪點比得上慕容姑爺?如果慕容姑爺是天上的天鵝,那歐陽東風就是地上的蛤蟆,小姐不要天鵝要蛤蟆……
撓啊撓啊,一不小心就將那薄木板撓出一個拳頭大的窟窿來。
撲棱——撲棱——
兩隻鴿子從窟窿裏飛了過來,山茶防不勝防,後退不及,摔倒在地。
然後,一隻手伸了過來,三下兩下就將那個窟窿掰得更大一些。
再然後,那個大窟窿裏探出一顆腦袋來,看了一眼地上的山茶,道:“嘿,可別讓那兩隻鴿子跑了。”
山茶看著那顆腦袋,總覺得很眼熟,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那個曾經輕薄於小姐的登徒子。頓時,臉上多了幾分防備。
“小姐,是那個登徒子。”
那登徒子的視線跟著山茶手腳並用的爬行最後落到了邊紅杏身上——“大嫂!”很是驚喜!
“你也被打劫了嗎?”有些擔心。
“沒關係,我已經飛鴿傳書給老大了,老大很快會趕來救我們的。”信心滿滿。
邊紅杏朝他微微頷首,轉而看向身旁的歐陽東風,眼神在他身上溜了一圈後,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
下一刻,歐陽東風內心滿是後悔——當初怎麼就沒有直接幹脆利落地滅了聿百裏呢,也好過他現在到處丟人現眼啊!
剛才邊紅杏的眼神很坦白地表達了她內心的鄙視。他發誓,邊紅杏鄙視的不是他,也不是聿百裏,而是殺手這個職業!
十五齋戒之日啊……
歐陽東風看著聿百裏,如在打量一塊砧板上的肥肉,道:“算你運氣好。”
此時,聿百裏才看到了一旁的歐陽東風,心情那個激蕩啊,抬腳一踹,就走了過來。
她撓了那麼久才撓出一個小窟窿,他隨便一腳就是這麼大一個窟窿……山茶木愣愣地看著聿百裏破板而來留下的那個人形大洞,眼睛眨巴了幾下,不爭氣地暈倒了。
聿百裏跨過躺在地上的山茶,蹭到歐陽東風身邊,一勾肩,哥兩兒好的模樣,“歐陽你放心,老大從來不是重色輕友的人,一定也會把你救出去的。”
歐陽東風任他勾著自己的肩膀,眼神死死地盯著那個薄板上那個人形大洞——還有一個人!
還是個美得不可方物的美人!
燕如雪向歐陽東風盈盈一拜,眼底波光一片,好不勾魂,“奴家見過這位公子。”又朝邊紅杏福了福,“慕容少夫人。”
“你……”
不等歐陽東風把話說完,聿百裏就搶先開了口,“哎呀,大家認識就好了。”
“燕姑娘?”邊紅杏眼眸轉了一下,“你怎的在此?”
見了邊紅杏,燕如雪便想起那日她先是受盡慕容意冷落,繼而又遇上了百曉生,才落得如今被關在牲口棚的下場。
伯仁雖未殺我,我卻因伯仁遭了殃。
燕如雪的臉色便不太好了,“慕容少夫人與陌生男子被關在這一處,倒不怕你那美夫婿呷醋?”這筆賬,劃到邊紅杏頭上並不過分。
“慕容意並不喜酸。”邊紅杏笑著答,四兩撥千斤。
封爵以是在子夜時分如鬼魅一般出現在牲口棚外的。
彼時,棚內的氣氛尚算融洽。
燕如雪心裏雖不待見邊紅杏,但邊紅杏身旁有歐陽東風護著,她一時也奈何不了邊紅杏。
山茶從昏迷狀態轉醒後,就一直癡迷地望著燕如雪發呆——天仙啊!
自從得知和他共處數日的大美人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塞北第一女壞蛋,亂來師太燕如雪後,聿百裏就很怨念。
放眼江湖,他聿百裏也算是號人物了,為什麼這個女壞蛋和他相處多日……別說行為了,連肆意的言語都不曾有一句!
恥辱!
這是他人生的恥辱啊!
聿百裏蹲在角落時而撓牆,時而瞪視燕如雪,怨氣十足。
相比以上幾人,邊紅杏大抵是狀態最輕鬆的一個人了。
她從隨身的荷包裏拿出針線和一團布條開始穿針引線,縫縫補補,忙得自得其樂。
封爵以站在牲口棚外,透過柵欄木板間的間隙看著裏麵幾個人,看到邊紅杏的時候他麵上露出明顯的喜色——她真的在這兒!
這幾日,他飛鴿傳書了柳燦星。
——可用其他物件取代《素衣針譜》?
落款是封爵以。
——你的命!
這一行字起筆肆意,落筆囂張,顯然不是出自柳燦星之手。
果然,落款是江帆影。
在落款後麵,還有一行秀氣的小楷:封大俠,《素衣針譜》就麻煩你了!
聿百裏的求援信到的時候,封爵以正因為“封大俠”三個字而頭暈目眩中。
封大俠……
沒想到他也有被人稱為大俠的這一天!
就衝這三個字,再苦再難他也要把《素衣針譜》尋來交給柳燦星。
結果,正在他打算折返姑蘇城內再與邊紅杏商談《素衣針譜》之事的時候,聿百裏就如及時雨一般地告知了邊紅杏的下落。
不過——
封爵以看著這間實在過於簡陋的“牢房”臉色寫滿了不解,特別是看到歐陽東風也在裏麵的時候。
就這麼一個破木頭棚子,不僅關住了邊紅杏,還關住了聿百裏,更驚奇是竟連歐陽也在裏麵。
莫非……
封爵以拔劍,揮劍,然後——
薄木板應聲而裂,整個棚子搖搖欲墜了。
這還真是一個破木頭棚子!
封爵以有些不敢置信。
這時,棚子裏的人才察覺到了封爵以的存在。
山茶先是揉揉眼睛,看了幾回都依稀覺得漆黑的棚子外麵有一個人影站在那裏,便扯開嗓子厲聲尖叫:“鬼啊——”神不知鬼不覺就差點把這牢房給拆了,不是鬼是什麼?
歐陽東風、聿百裏武功都不弱,眼力自然比一般人要好上許多。適才各自專注著事情,沒留神外麵的情形,再加上封爵以可謂是現今江湖上的絕頂高手,是以,他們也是在聽了木板碎裂的聲音後打眼望去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外麵站了個人,且這個人站了有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