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女子啊……
封爵以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個號稱自己肩不能提手不能擔弱女子一枚，但是，在客棧把他“殺”得屁滾尿流的邊紅杏。
正出神，就聽到封芳廷打了個響指，“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不……”
封芳廷才不管封爵以是什麼表情，自顧自去收拾行囊了。
聽聞寶貝小女兒要護送封爵以去搶人，封老爺子兩眼淚汪汪地看著封芳廷，然後惡聲惡氣地對著封爵以說道：“臭小子，要是你小姑姑回來的時候少一根汗毛，我就拔光你身上所有的毛！”
封爵以渾身一緊，連忙說道：“不敢不敢！我一定把小姑姑完好無損地送回來。”
“還有孫媳婦兒，如果沒有孫媳婦兒，你就擦幹淨脖子等著被收拾吧！”封老爺子又提了一個要求。
隻要有了孫媳婦兒，曾孫子還會遠嗎？
“……盡量。”如果紅杏不願意跟他走，那他總不能強迫人家吧？
封老爺子被封爵以沒底氣的回答氣到了，擼起袖子，彎了手指，就如敲木魚一樣敲起了封爵以的腦袋，“不是盡量，是必須！必須！”
“……”封爵以欲哭無淚啊！想他名震江湖，威風凜凜，所向無敵的江湖第一殺手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個老人家敲腦袋，他還不能反抗，唉！命也，運也！
要不是封芳廷看不下去，勸阻了封老爺子各種不給封爵以麵子的行為，隻怕他們這趟“搶人之行”是要出師不利了——爹根本就是在拖延時間，不想讓她出門而已。
她隻是沒有武功而已，何必擔心成這樣？再說了，還有爵以在呢。且——她堅信，爹一定會暗中安排一隊封家的年輕一輩的精英暗中跟著她，名為江湖曆練，實際就是要將她保護得滴水不漏。
唉！
唉唉！
唉唉唉！
封芳廷的連續歎息引起了封爵以的注意，“小姑姑，你在感慨什麼？”
“如果你把跟著我們的那一群人都清理掉會怎麼樣？”這樣跟著……她會按捺不住心底想去殺人放火的渴望的。爹難道不清楚殺手的天性就是嗜血的嗎？不能因為她退隱多年就認為她修身養性的功力練到家了啊！
封爵以沮喪了，“你會安然無恙，繼續衣食無缺，高枕無憂。我就會被爺爺抽筋扒皮，遊街示眾，十大酷刑，直到我剩下最後一口氣又會把我救活，然後，所有步驟重頭再來一遍！”爺爺一直都是這麼偏心啊！
“這樣啊……”封芳廷權衡了一下，商量的口吻與封爵以說道：“如果你將你和那名少夫人的事情從頭到尾詳詳細細地和我說一遍，我就打消這個念頭。”
小姑姑，你這不是商量，你這是紅果果的威脅！
反正遲早都會知道的，說就說吧。
“她是……”封爵以才開頭，就有一個人不怕死地擠了過來，平分了半條板凳。
“封美人，這個故事我來說保證精彩。”。
這個人不僅不怕死，還沒臉沒皮。封爵以怒瞪著又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百曉生。
百曉生拍拍封爵以的肩膀，很是感激，“哪裏有八卦，哪裏就有我！”
如今江湖上最大的八卦就是封芳廷重出江湖，他自然是要找來的。
封芳廷啊，人美武功高，聰明運氣好，是多少江湖人心中夢寐以求的——仇人呐！
如果她不做殺手的話，那就不是仇人，是戀人了。
多年不見，封美人那一身風致較之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再流口水那些躲起來的家夥就要動手了。”封芳廷好心地提醒百曉生。
百曉生擦了擦口水，開始講故事。“這位不幸被江湖第一殺手封爵以看上的倒了八輩子血黴的女子就是慕容山莊的少夫人邊紅杏……”
邊、紅杏……
這名字還真是……應景啊！
“故事呢要從那本《素衣針譜》說起，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叫邊素衣的女子……”
封芳廷給自己續了杯茶，道：“你最好說重點，我耐心不太好。”
還是那麼有性格啊！
美人有令，莫敢不從。百曉生用了半柱香的時間將邊紅杏和封爵以那點事情巨細無遺地闡述了一遍，其中還參雜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和其他圍觀人士的意見。
聽完故事，封芳廷沉默了一會兒，問了封爵以兩個問題。
第一個是——“你再見到她確定能把她認出來？”自家侄子從小記不住女人的臉，能把她這個姑姑記住少說也花了十幾年吧。
封爵以很肯定地點頭。其他女子的臉他都覺得差不多，但是，邊紅杏不一樣啊！
第二個是——“她喜歡你嗎？”
封爵以當場石化了。
仔細回憶他和邊紅杏相處的點點滴滴，呃，邊紅杏喜歡不喜歡他他不知道，但是，邊紅杏很喜歡欺負他，壓榨他。這樣，可不可以算是一點點的喜歡？
一行人到了姑蘇，還沒上慕容山莊“搶”人，就聽說慕容山莊的少夫人被趕出了慕容家門，慕容少爺舊情難忘，不問世事，醉酒多日，若不是慕容老爺及時重掌慕容家業，隻怕慕容家就要垮了。
慕容家是垮還是發揚光大，封爵以並不關心。他關心的，是邊紅杏的去向。
隻是，問起邊紅杏，人們無不一臉茫然。再進一步說明就是前任慕容少夫人，人們無不一臉惋惜。
集市那個賣白菜的許大嬸更是指天罵娘，“那個不惜福的女娃子，能嫁給慕容少爺是她的福分，還在外麵偷男人，這要是我家閨女，我抽不死她！我家閨女命慘喲，把個慕容少爺愛到心坎裏卻隻能在慕容山莊做個燒火丫頭，天理何在啊？”
封爵以站在白菜攤前聽許大嬸罵罵咧咧，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忍不住拔出劍來——劍光飛舞，然後——
許大嬸先是愣了數秒，然後哇哇大叫：“強盜啊！土匪啊！我的白菜啊——”叫聲撕心裂肺，好似被封爵以砍的四分五裂的不是白菜，而是她那個可憐的閨女。
殺氣！
百曉生忙不迭拿出筆記下這具有曆史性紀念意義的一刻——身上鮮少有殺氣的江湖第一殺手封爵以在麵對一攤子白菜的時候突然滿身殺氣。
被封爵以凝聚了殺氣的眼眸盯著，許大嬸嚎了幾嗓子便不敢再嚎了，但又不甘心自己的買賣還沒有開張攤子就被砸了，怯怯地問道：“你、你、你是什麼……人？”
集市上無數攤販也是翹首以盼著答案。一會兒官爺來了他們好作呈堂證供啊！
一！
封芳廷豎起一根手指。
二！
又一根手指。
三！
一共豎起了三根手指。
封氏殺手齊聲喊道：“他是江湖第一殺手慕容山莊少夫人邊紅杏的下一任夫君封爵以！”
鴉雀無聲。
一滴、兩滴、三滴……封爵以木然轉過頭，看著封芳廷，“小姑姑，你教他們的？”
“原來打算搶人的時候讓他們一起這麼喊上幾嗓子壯壯聲勢的。沒想到今天先用了，效果還不錯。”封芳廷環顧四周靜默的人群，對本次演習表示滿意。
百曉生默默在冊子上寫下一行字：封氏殺手，皆不可按常理來推斷、揣摩！
“快來人呐！毀了咱們慕容少爺的罪魁禍首就在這裏啊！”
“就是那個給慕容少爺戴綠帽的男人，快來看呐。”
“哪裏？哪裏？”
封爵以的周圍聚攏了越來越多的人。
“誰知道邊紅杏在哪裏？”封爵以問道。
竊竊私語——
“要說那個邊紅杏也真好命，兩個男人都對她死心塌地的。”
“我瞅她長得也不咋樣啊，怎麼就那麼招人呢？”
“這種女人啊，就是犯桃花的命。”
封爵以原以為圍觀的人越多，那就多一個人知道邊紅杏的下落。如今看來，卻都是看熱鬧說三道四閑言碎語的人。
邊紅杏會去哪裏？
當初離開慕容山莊，她口口聲聲說是要回錦州，卻在揚州逗留了許久。若不是發生了那許多事情，也許等離開揚州以後她會去金陵會去洛陽會去任何不是錦州的地方——她在躲避，躲避回錦州。
若是不回錦州，她又能去哪裏？
想來也是，一個嫁出去的女子，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回家，她需要麵對和承擔的都有很多。也許，她以為她可以做到。但在這些壓力、責任、流言等等都即將迎麵撲來的時候，她還是怯弱了，退縮了。她有意地拉長回錦州的這段路程，就是為了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這些，他一直都懂。
隻是，誰也沒有想到慕容意會來，而他，竟是誤打誤撞就將邊紅杏送回了慕容意的身旁。
如果當日他沒有說錯話，而是清晰明白地告訴邊紅杏他想她留下來，他想帶她回家，那邊紅杏會作何選擇呢？還會跟慕容意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