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齒輪,傾軋了一切,萬事,都已經來不及了,早就來不及了,不是嗎?
“炎璃,別再逼我,隨便你吧,我本也無名無姓,沒有根蒂,飄如陌上塵罷了。”
“即是如此,就此償還也好,我會在你消逝之前,將你吸去我的所有能量收回,你不過是緋枯製造的一具玩偶,又吸納了我的聖力才得以生出靈智的怪物。”
淳於炎璃抬起劍,手掌光芒漸滿,劍柄離手懸浮在空中,他雙手交叉結印,平行懸浮在空的長劍突然虛化出數道耀眼奪目的劍光,隨著炎璃手中劍訣前推,數道劍光如是實質,飛刺而去!
怪物!
他的眼中,我不過是一怪物啊……
南風身形搖搖欲墜,嗬嗬……可笑嗎?可悲嗎?她無法形容,數道帶著刺眼的光芒的劍氣,是炎璃刺過來的!
“噗——”
數道實質劍氣瞬間入體,齊齊穿過身體。
血花飛濺了,是什麼迷了眼,望不清楚血花開成怎樣的形狀……
冰冷的劍氣穿過身體,最痛的那一劍,是在心窩,而,心呢?
那裏是什麼?
不是鮮紅跳躍的心髒,是接近腐朽的破碎的花瓣。
她沒有太多血可流,隻是表麵淺淺的一層,內裏慘不忍睹。
所以,是怪物嘛……
但是她仍舊站立著,不肯倒下,因為,他說還要取走她吸走的能量——聖潔之靈力。
她的眼中淚水劃過,於是看得清楚了,炎璃好看的眉眼越來越近,一笑萬惑的唇已經近在眼前了。
他笑著說:“你始終欠我好了。”
然後,鮮紅的血順著他好看的唇線暈開,越來越多,染遍衣襟。
南風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低頭的時候,還看到了炎璃的劍柄和劍穗,正在他的心窩處,長劍早已透背而出。
“淳於炎璃,你瘋了!不可以啊!”
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死呢?
你為這天下蒼生付出那麼多,還沒有好好享受過;你才剛剛打了勝仗,還沒有帶領彪兵悍馬凱旋而歸接受聖都的百姓頂禮膜拜;何況,你已經失去過一次生命,怎麼可以再輕易放棄呢?
不是說,死過一次的人,特別怕再次麵臨死亡嗎?
你一定是瘋了,都瘋了……
“是,我瘋了,我從來就是瘋的!南風,你叫我拿你怎麼辦?我們究竟要怎樣才能重新在一起?”他的雙眼慢慢泛起一片霧氣,水澤濕潤了臉頰,手中握住劍柄,用力慢慢拔出胸口的長劍,然後任劍跌過塵埃,他擁抱住南風,二人皆是搖搖欲墜,力不足持,一起跌坐在地,那深刻的擁抱裏,盡是熱血交融。
南風感覺意識已經很模糊了,很多感覺已經不受控製,她隻覺的自己被擁進一個令她安心的懷裏,然後這個懷抱令她不敢多看,那心口的傷傷人心魂。
“我後悔了,我不該招惹你……不,我沒有後悔的權利,可惜,當初緋枯就不該製造這個我,更不該與你相遇,最不該生了心智,就該做一隻簡單的花偶,花開時學人說笑,花敗時隨風消逝,不感染情懷。”
“這就是你所看透的結果嗎?花開時學人說笑,花敗時隨風消逝,可是你已經招惹我了!”炎璃的聲音疲憊無力。
但似乎不虛弱,南風感覺哪裏似乎不對。
“緋枯也招惹你了,又怎麼樣呢?”你就是高山仰止的存在,我們都在企及你,這樣的你居然陪我赴死!南風無奈的表情隻好換做笑,這笑卻是滿嘴的苦澀。
“南風,呃……”炎璃再度嘔出大量的血,眼神卻很清亮,“莫說其他,身後一起作伴……”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即是這個結果,不若從未見過……”好過彼此牽累,結局傷人傷己,她閉上眼睛,腦海最後隻有炎璃的樣子,惟願長眠不醒。
意識模糊了一瞬間,又好似沉睡了千年萬年,一陣天旋地轉,然後,觸覺、嗅覺、聽覺,一切都很清晰。
南風皺著眉頭睜開雙眼。
還是在枯草連天,冷沙飛揚的世界裏。
這冬日清冽的風景裏,淳於炎璃長身玉立,手中長劍在握,卻是側在身後,那劍刃清寒如雪,沒有一起一毫的血痕,而他的胸口也是完好無損,他的全身雖然沾染些許塵色,卻沒有血跡!
南風感覺頭疼,她突然想起來,低頭四處檢查自身,明明胸腹被數道劍氣刺穿,可是現在什麼傷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