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誌》有雲:益州古稱巴蜀,四麵環山,易守難攻,乃是兵家攻略要地。
包拯已經有將近十年沒有踏上益州了。
如今恍然視之,益州依舊如常,一副待著過年的喜慶日子。可是,包拯等人卻明白,益州百姓的年夜飯,乃至整個汴京城百姓的年,都不會好過……
“若是逆賊得逞,勢必各路藩王蠢蠢欲動,潛流暗湧,隻恐不日便要發難——激變不日立至,朕苦慮多時,順勢布一局,以求反敗為勝。事關重大,四顧無人,唯有八皇叔與包卿家可相托。隻是此計甚險。往二位卿家慎重。”
包拯握著官家手書的密旨,忽然冷汗淋淋,氣息不穩。
包拯忽然明白,當日展昭接過密令之時的感覺了——如重山壓頂,舉步維艱。
一連幾日內,益州城中人心惶惶,先是城中三處酒樓被封,抬出了被殺的店小二屍體的血水染紅了米糧;再是城中的大戶張百萬橫死家中,萬貫家財不翼而飛;而那城外的瘟疫,似乎有了進城的苗頭,驚得城中的官員下令封鎖了城門,再不許人進出。——這般一來,益州恍然成了一座死城。
人人都在猜測這些案件的背後到底意味了什麼?是神佛降難,還是有人刻意為之?為何拿遠在汴京的官家遲遲不露麵?百姓自然不敢妄自議論官家,可是各種謠言還是不脛而走。
這幾日,益州客棧的生意出乎往年的好,幽閉小巷、茶樓飯館多了一群群麵孔陌生的外來客,雖然操著各地方言,來自不同的地方,似乎相互間沒有任何的聯係,有些甚至來自異族。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各個帶著刀劍,似乎都是江湖人。
——仿佛天下武林各個幫派,此刻都選中了益州開武林大會的樣子。
而禦林軍暗中的調動,各路藩王進京或者進益州城前來打聽消息的探子、異族悄然來的兵馬……這些,就不是那些百姓所能看到、聽到的範圍了。
緊張肅殺的氣氛一天天積累,仿佛天下的目光都投向了益州,而這個古城的上空烏雲密布,即將掀起不知所以的漩渦——有誰會被卷入葬身其中?有誰會獨善其身,贏得天下?誰,都不敢肯定。
傍晚,包拯接到了白玉堂帶回來的最後一個消息:由丁氏雙俠所送來的益州攻略圖和展昭的最後下落。
頓了頓,包拯開口:“八王爺可是也得了這攻略圖?”
白玉堂點頭:“是,公孫先生將原圖給了八王爺,大人手上的,乃是副本。”
白玉堂鋪了地圖,指著其中幾處據點,“這幾處之下都有地道,直通往城外一處山穀。”
這山穀是益州城南的一個去處,其中通道曲折複雜,普通人進入多有迷失的,所有少有人跡,甚是隱人耳目。
“幾次都見那些人在其中集會,想來是石國柱召集人手的場所,平亂之時,大人或可派人埋伏在此地,一網成擒。”白玉堂緩緩說出自己的想法。
“要是事發時,他們往別處去呢?”盧方在一旁搖了搖頭,“狡兔三窟啊……”
包拯卻是一笑,“何必等這石國柱謀反,既然他遲早要作亂,我們倒不如逼他先反了,立於主動豈不是好?”
狡兔三窟,便叫他連另造那兩窟也來不及。
“大人……”白玉堂忽又想到一事,“石國柱門下那些死士,幾番交手,就在下看多是江湖人士,雖然尚未見一流高手,但若隻是尋常軍士,人少恐怕不是他們敵手……”
不知那益州鄰地的軍防,屆時包拯能調來幾成?又有幾成是隔岸觀火,有幾成是趁火打劫的?而且,展昭信中所言,隻怕這石國柱還聯合了外族,若是許了承諾,將來事成之後三分天下,隻怕這大遼西夏還不都來分一杯羹?
包拯聞言卻不似前番應對的快,隻是略想了想:“此事本府也曾與管家與八王爺計較過,隻是這石國柱貿然謀反,三分天下的承諾未免誇大,想必那大遼西夏還不敢明目張膽前來相助於石國柱。”怕隻怕……那石國柱用的是其他的承諾,例如……那金縷衣上說藏著的寶藏。
寶藏的真麵目還不見個分曉,倒是已經引得一群江湖人窺竊。
著實頭痛。
“若是那貓兒……”白玉堂似乎也猜到一絲什麼,“若是貓兒將那孩子的下落一並帶走,那那個石國柱不就成了言而無信之人麼?”
包拯搖頭:“若是真有那時,石國柱要麼已經成事,坐擁天下,那個時侯,誰還敢多他質疑什麼?要麼就是已經送上斷頭台,死人,自然不怕背負什麼了。”所以說,這個石國柱從一開始,就是說的空話。偏偏那些貪財逐利的還不懂。
“隻是白少俠,”包拯忽然想到了一處,不由得,在這危急關頭問了句不相幹的話,“白少俠不是早就啟程前往益州了麼?為何卻在半路上遇上本府?”還出手相救……
白玉堂微微一愣,神色不動:“我走到一半,大哥飛鴿傳書給我,告之大人真正行蹤……”白玉堂眉頭微蹙,望著窗外,“我當日考慮了一會,以我對那貓兒的了解,我想我知道貓兒看重的是什麼。”當時他暗地裏咒罵了展昭不知道幾百遍,可是還是揉碎了紙卷,調轉馬頭朝著那來去的方向奔去——展昭,既然你有心無力,我就來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