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五章 回府(1 / 3)

清晨,我緩緩睜開了眼睛,一道刺眼的光就射進我的眼中。我微微眯了眼。

粉紅色的軟沙,在風的撫動下,翩翩起舞,一股子的涼意滲進了我的皮膚中。我慢慢轉了轉頭,在質地輕薄的軟被褥下,我隻著一件雪白輕紗,如凝脂的肌膚在輕紗之下,若隱若現。

淡淡的檀香從香盅中飄了起來,絲絲縷縷的煙靄如蛇如龍,不斷盤旋在空氣之中。我深深地吸了口氣,頓時清爽!

我動了動,想起來,卻發現我的手被誰牢牢地握著。

低頭一看,甚是刹愣,在我的床旁邊,少灤那沉沉的睡容慢慢映入我的視線中。

他一直睡在這?

他抓著我的手好緊啊!我試著將手從他手心中抽離出來,沒想到我一動,他像是潛意識一般,又握緊了幾分!皺緊的眉頭也從來都沒有鬆開過,在眉心處,都已皺得成了一個很深很深的“川”字……

我慢慢坐了起來,湊到他的麵前,伸出另一隻手,緩緩撫過他緊皺的眉心,他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一般,那緊皺的眉心真的漸漸鬆了開來。

我淡淡一笑,一股溫暖漸漸湧上我的心頭。

這時,門“吱——”的一聲打開了,走進了的一個綠衣丫頭看見我們,臉一紅,不知所措地站在了門口。她的手裏端著一盆清水,臉盆上還搭了塊白色的毛巾。

我看見她,漫不經心地將我和少灤緊握的手一起收進了被子裏,然後再慢慢躺進被子裏。

“綠伍,你進來吧!”

那綠衣丫頭臉紅地點點頭,然後輕聲答道:“是!”

綠伍走了過來,將臉盆放在一旁的台子上,然後洗了毛巾想幫我擦,可是一看到睡在一旁的少灤,臉又紅了起來,愣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笑笑了,輕說道:“先放著吧,等等我自己來。”

綠伍緊張地點點頭,卻還是沒有動,愣在了一旁。我看了一眼還在沉睡的少灤,他的臉上有著難掩的疲倦之容,烏黑的眼睛此刻緊緊地閉著,在眼眶下,那兩個黑眼圈……

他在這裏到底待了多長時間了啊。我藏在被子下的手被他抓得有點酸,想動動,可是隻要我一動,就又被他抓緊了幾分,幾番嚐試後,我再也不敢動了,生怕自己的手會被他這麼捏碎!

“我睡了多長時間?”我抬眼輕問綠伍。

“您已經睡了三天了,這三天裏殿下一直陪著您,一步也離開過。昨夜您突然發了高燒,一直喊熱,三殿下就一直幫您扇風兒,到淩晨的時候才合眼呢。”

“……”我說不出話來,從平壤回來已經過了三天了嗎?我在逃出來之後就暈了過去,接下來的事情一概不知道了,但是我可以想象的出,他們一邊帶著昏迷的我,還要逃避那些人的追擊,再日夜兼程地往京都趕,這一路的辛苦可想而知。

少灤他怕是已經五日沒再合眼了吧!我心疼地望著他,說不出一句話來。我意識綠伍去拿件披風過來,給少灤披上。綠伍會意的點點頭,轉身去了。

屋子裏又剩下我們兩個,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然後抬起身子,湊了過去,在他的眉心上印下一吻,那知我一親他,他那雙緊閉的眼睛突然睜了開來,牢牢地盯向我。

“啊——“我嚇了一跳,臉一紅,想抽回身去,卻一把被他給抓住,我被帶到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裏。少灤那劇烈起伏的胸膛緊緊貼著我,他胸前的那火燙穿透薄薄的輕紗傳遞到了我的身體裏。

我的臉更加燥熱了起來,別扭地動了動。

“你這混蛋醒了也不早說!”我趴在他的胸前,毫無客氣地咬了他一口!少灤吃痛地低低一叫,然後低下頭,一個熱烈的吻就落了下來,我靜靜地享受著,等著他更激烈的熱情,可是他在一吻後就再也沒了接下來的動作,而是又摟了摟我,將腦袋埋在了我的脖子間。像這樣的頸項相交,好像已經成了我們擁抱的習慣性動作,每當這個時候,我總感覺離他最近,他心底的痛恨、恥辱、不甘會全部地呈現在我的眼前。

“累了嗎?”我輕聲地問道,少灤在我頸項間,點了點頭。

“那就再睡會兒!”

“那好啊!”少灤突然從我的脖子間抬起頭來,狡黠的一笑,然後不由分說地整個人壓了下來,躺進了我的被窩裏。

“喂,你……”我慌得說不出一句話來。這家夥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綠伍出去拿披風馬上就回來了啊,要是被她看見我們躺在一起,那我的……

完了完了,徹底地玩了!

我狠狠掐了他一把,他一把握住我掐他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嘴巴裏帶著淺淺的笑意,合上了眼睛。

“喂,你叫你起來!”我出拳揍了他一把,他依然不為所動,反而更加靠了過來,將我整個身子都摟進了懷裏。滾燙的皮膚緊緊地貼在一起,我慌得連心也差不多快跳出來了,這個混小子他到底在幹什麼啊,難道一個受過封建文化熏陶的皇子比我這個來自現代的女生都開放?

“啊——”這時門口傳來一個細小的尖叫聲,然後那個聲音又被強行打斷一樣消失得無形無蹤。我氣急敗壞地看著臉紅得像個猴屁股一樣的綠伍,她嚇得不輕,連手上的披風都掉在了地上,頭低得不能再低了。過了一陣子後,她迅速地撿起地上的披風,然後強作鎮定地退了下去,臨了還“好心”地幫我們關上了門。

門一關,我的臉色徹底地黑了,我火爆地瞪著身邊這個笑得有點狡詐的少灤。少灤情不自禁地又吻了吻我,然後有點無賴地將額頭抵住我的額頭,然後笑說道:“被別人看見了,這可怎麼辦啊?”

真是個大無賴!

我恨得用腦袋用力撞了撞他,然後嘟囔道:“那我殺了,毀我清白的奸夫!”話一出口,感覺自己說的好像有點不怎麼文雅,連忙閉嘴不再說了。少灤先是一愣,然後開懷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那幾個塞外蠻子都沒能殺得成我。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殺我的。”

“……”一說到這件事情,我先前愉快的心情突然沉了下來。我靠在少灤的懷裏,一種凝重的氣息漸漸在我們之間擴散開來。

“牛頭馬麵兄弟和劉全福他們怎麼樣了?”

“牛頭馬麵?”少灤一個錯愣,低頭看我,“誰是牛頭馬麵?”

“哦……”對了,那兩兄弟有名字,怎麼一直被我叫牛頭馬麵呢,一想起這個,我忍不住笑了開來,道:“就是德文和德武那兩兄弟。”

“哈哈哈哈!”少灤聽了哈哈一笑,握著我的手變得很暖和,“你竟然敢叫他們牛頭馬麵,你知道這兩兄弟平時最恨的是什麼嗎?”

“我知道啊!”我撇撇嘴,“不就是別人笑他們的長相嘛!”

“知道你還這麼叫他們!”少灤又好氣又好笑地瞪了我一眼,然後拍了拍我的背,像哄嬰兒一樣地說道,“他們沒受傷,平日裏功夫底子練得好,身體也強壯,頂得過去。倒是劉全福他……”說到這裏,少灤的語氣重了下來,“他受的傷不輕,右胳膊差點被整個兒切下來,身中毒箭五發,硬是支撐著護送我們回來,一到達王府,整個人就暈了過去,禦醫連續搶救了兩天二夜才保住了一條命。”

“那他的手臂!”我擔憂地一把反抓住少灤握住我的那隻手,忍不住問道。少灤輕輕張開了握住我的那隻手,我也跟著張開,兩個人的五指糾纏在了一起,然後緊緊扣住,“命保住了就好……”

“……”一股冷氣一下子從我的心底浮現,我冷得幾乎要發抖,我無語地用手臂輕輕環住少灤的背脊,然後將身子跟貼向他,在他的懷抱裏尋找那一絲唯一的溫暖。劉全福,那個將心都交給了二皇子的塞外人。不知道他是不是和少灤一樣是黨羌族的人,但是他這樣誓死為二皇子賣命,先不說有沒有什麼被二皇子抓住什麼把柄,就憑他這樣為我們賣命,他絕對稱得上是一條好漢!

少灤重重地歎了口氣,也摟緊我,這幾天的壓力好像在這個時候又重新湧上了他的麵容,他無力地閉上了眼,在我的耳邊喃喃低語了一句,然後便沉沉地睡去了……

我在他的懷裏,聽著他粗重的喘氣聲,怎麼也沒法睡了。我輕輕將手伸向他熟睡的臉龐,細細地撫過那裏,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然後再撫過他寬廣的胸膛……他從小時候開始,在這個心機重重的皇宮裏長大,又是黨羌之子,承受的嘲笑、冷漠、算計等等又怎是我所能體會的……

也許——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少灤那熟睡的臉龐,那張英俊的臉上明明還是個十七歲的孩子,可是為什麼會有如此沉重的感歎了……

也許你不用回來會更好點……

翻天覆地攜手浪逐浪

千杯不醉隻醉月光

會心一笑不必講

對看一切都雪亮

赤手空拳心機裏攻防

鐵臂銅牆也敢碰撞

今生不枉這一躺

烈火燒出鳳凰

把淚風幹這一仗心的戰場

贏得漂亮一起上

輸也坦蕩誰怕夜長

狂嘯當歌相知最難忘

滾滾長江滾燙依舊在胸膛

狂嘯當歌何妨驚濤裂岸不枉

脫口成句意短情且長

千杯不醉隻醉月光

會心一笑不必講

對看一切都雪亮

赤手空拳心機裏攻防

鐵臂銅牆也敢碰撞

今生不枉這一躺

烈火燒出鳳凰

心裏交戰這一仗心的戰場

一場之戰一起上

痛快一場誰怕夜長

狂嘯當歌相知最難忘

滾滾長江滾燙依舊在胸膛

狂嘯當歌何妨驚濤裂岸不枉

這一刻在何方這一杯我先幹

為你受過傷是我的勳章

多少的悲歡都盡付笑談

今夜這月光先喝光

《心戰》。我苦苦地笑了起來,這首歌恐怕是最適合我現在的心情了吧。當初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的時候,就深深被它那種無法言語的淒美吸引了,《心戰》演繹的是三國時候的戰爭,那麼我現在唱的,就是將來這場無法避免的兄弟爭鬥了……

黨羌族人帶走三皇子無疑是個事情的開端,經過十幾年的忍辱負重,黨羌人還是決定起兵了,而天璽國這當今的皇帝,對這個三皇子的命運也早已做了決定,恐怕再過不久,少灤將有一場大變……

“隻要你在就好……”耳朵裏不斷回響著少灤入睡前對我講的這句話,不知道我該是高興還是心痛,穿越到這個時空,我曾感覺到寂寞,也曾感覺到悲涼,但是還是第一次像這樣感覺到——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