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的是,畏武山莊裏,被養得更加富態的春曉歉然告訴他們,殷予樵跑到雲深不知處的師門給師父祝壽去了,君問歸期未有期。而塗存雅那位“青天九變”唯一傳人的妻子,正在懷孕當中,不宜使用內力。夫婦倆遂拿著畏武山莊老莊主的親筆引見信,來到位於姑蘇的崇文堂。堂主呼延禧非常熱情地接待了他們,聽說要用內力幫助療傷,也滿口答應下來,等到一切準備停當,要運功療傷的時候,他忽然想到自己最近在研究怎樣自廢武功之後再重新得回,亦即現在是廢人一個,氣得西門綠直想把眼前滿臉愧疚的魁梧老頭吊起來痛打一頓。
正當呼延禧被罵得狗血淋頭之時,一個整張臉被胡子掩埋、看不清楚年齡的男子躡手躡腳走進了後院。
林梢一見之下,趕緊喚道:“呼延大哥!”
呼延禮貓著腰轉身,向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警覺地觀察四周,最後才慢吞吞走近。
“你是誰?怎麼認識我?”
“我是林梢,你還在躲女人嗎?”
林梢?呼延禮歪頭思索了半天,終於想起曾經救過自己的那個少年。之所以還記得,是因為之前有另外一個叫做林梢的年輕人名聲大振,見過了才知道不是同一人,讓他當時覺得很巧。
“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不是應該學了他留下的武功秘籍,變成身強體健神清氣爽的少年英俠嗎?
林梢不好意思地一笑,“你給的秘笈,我不小心練得走火入魔了。”
“啊?”呼延禮搞不清楚狀況地還要再問,西門綠已經像背後靈一般站在離他才兩寸遠的地方。
“請問,你就是那個隨便把武功秘笈送給別人,完全沒有教導修習辦法,就拍拍屁股走人的大混蛋嗎?”
呼延禮嚇了一跳,往側方躍開一大步,看清楚眼前這張臉,驚道:“你是那個林梢?你怎麼在這裏?”不是說逃到西域流竄作案去了嗎?
“我怎麼在這裏你不用管。”西門綠惡狠狠地欺近他,“你隻要知道,他這些年的傷病都因你而起,所以你得負責將他治好!”
“小綠,對呼延大哥客氣些。”
“客氣你個頭!要不是你死不肯說出到底是誰給了你那些破秘笈,我早就把他扁成豬頭了!”這個一年四季忙著躲避女人追逐的崇文堂白癡少主,她以前曾經碰過好幾次頭,仇人就在眼前卻不知情,屢屢放過,自己也未免太窩囊。
林梢寬容地笑笑,“沒什麼好氣的,是我自己沒有練武的天賦,同樣那幾本書,你不是學得很好?”
“他隨便將危險的東西拿給小孩子就是不對!”
“我不也拿給尚是小孩子的你了?”見西門綠一時語塞,林梢摟住她的肩膀,道:“就當那些秘笈是我們之間的緣分。如果沒有秘笈,我未重病,你未闖蕩江湖見識許多風物,我們今天或許也會成親,卻不可能如此篤定彼此在一起最好,對於這份感情一輩子抱持著疑惑,也未可知。這麼說來,呼延大哥還是咱們的媒人呢。”
西門綠雖然沒有反駁,但依然充滿敵意地瞧著呼延禮。後者縮了縮身體,認命地道:“我大概明白你們的意思了,有什麼可以幫忙的,我義不容辭。”
於是練功房裏,呼延禧的位置換成呼延禮,西門綠在一旁關切地看著——她對這對父子的人品有著很大的懷疑,不知道他們又會半途搞出什麼事來。
果然,呼延禮才做出運功的姿勢,門外就有人喊:“少爺,不好了,飛錐幫三位小姐、蓮荷仙子還有昨晚遇見的五位姑娘一起殺過來了,你快跑啊!”
呼延禮連之前嫌礙事而脫下的外套也來不及穿,閃身就到了門邊。西門綠早有準備,伸手格住他,呼延禮連連變招,卻始終逃不開她掌風的籠罩。呼延禮大急,跑到窗前一拳打破窗戶,飛身躍了出去。
“混蛋!”西門綠沒料到呼延禮會來這一招,跟著也跳出窗,就要朝他離去的方向追去。
林梢的咳嗽聲止住了她的腳步,西門綠恨恨地從正門走進來,為林梢捶背。
林梢咳嗽告一段落,道:“我看我們還是再去找找別人吧。呃,找不太忙的。”
“還有誰有足夠的內力救你?我想不出來啊。”西門綠站起來,暴躁地跳腳。她此時看著呼延家的什麼東西都討厭,索性把練功房裏麵十八般兵器全給砸了。
林梢朝在一邊呆掉的呼延禧抱歉地笑笑,“損失我們會照價賠。”
呼延禧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邊,“有一個問題,是我想錯了嗎?”
自家夫人把熱心幫忙的老人家嚇得說話都帶著顫音,林梢實在有些不好意思,顏色和悅地問:“是什麼問題呢?”
呼延禧看一眼還在找東西搞破壞的西門綠,“你夫人為什麼自己不給你治?”
“咦?她可以嗎?”林梢對於武藝高低沒有什麼概念。
“她不是很厲害嗎?”能把他兒子逼到跳窗,這不是一般高手能夠做到的哇。
“小綠!”
林梢低喚一聲,西門綠立刻停止搗亂,一下躥到他身邊,“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呼延叔叔說你可以治我。”林梢指著呼延禧,呼延禧在西門綠凶狠的目光下縮了縮脖子。
“我?”西門綠指著自己的鼻子,不爽地向呼延禧道:“你確定?”
呼延禧道:“你們隨我來。”
西門綠扶起林梢,將信將疑地跟著他來到院子裏。
“這塊是試功石。”呼延禧指著院中一塊高聳的黑色巨石,“除了存雅那位夫人還沒有試過以外,當今年輕一輩的英才中,最厲害的那個一掌下去,能夠使這塊石頭出現兩丈高的裂紋。你用盡全力拍一下看。”
西門綠運氣於掌,全力一擊。
隻聽到一聲巨響,旋即便是飛沙走石,林梢用袖子掩住麵孔,等到一切平靜下來,他移開袖子,本來聳立在眼前的石頭已經不知去向。
“試功石呢?”難不成其實是飛來石?
西門綠看著自己的手沒有說話。
呼延禧沉聲道:“被她拍碎了。”隨即他頂著一頭一臉的沙土開始暴走,“你這臭丫頭千裏迢迢折騰來去到底是在幹什麼?明明五年前就可以把他治好的!蠢蛋!大蠢蛋!”
呃,從此以後,病公子和性別錯亂症患者,應該就可以過上幸福圓滿的生活了吧……幹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