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餎見此情形,心中著實對烈焰將軍敬佩不已。此等驍勇忠義之士,若非他定要為國效命,其實到不失為一可交之士。
倒是西門應眼裏冷光忽閃。他根本不在意這人的死活。
烈焰將軍一腳踢開一個兵士,卻沒有留意到身後有人。一抹刀光橫過,他隻覺得背後一陣劇痛。難不成今日真要命葬於此?心裏頓起一陣傷悲之意,可視線落到不遠處的神態逍遙的兩人,氣息再度狂暴起來。拚著身死,也要這兩人陪葬!“我殺了你們!”
長戟大肆揮舞,凶猛異常,居然迫的身旁之人向後退了幾步。趁著空隙,烈焰將軍橫掠而出,長戟首先向著駱餎橫刺過去!
駱餎輕搖羽扇一派悠閑之色,像是絲毫不將那長戟放在眼裏似得。
烈焰將軍心中一喜,力道愈猛。就要刺到了!
碰!
一柄軟劍巧巧的擊中那長戟,勢猛的長戟居然被那軟劍迫退了好幾步。烈焰將軍更是狂怒,“西門應,我還沒有找你算賬,你倒是先搶了過來!這閬國到底給你什麼好處,你居然背叛國!”
西門應橫劍懶洋洋的擋在駱餎身邊,心中卻是苦笑。若是換做以往,他才懶得理會身邊這狐狸一樣的小子,可現下隻有他才能將駱蘭的魂魄轉移回體,現在他不能死。
長戟一立,“我聽從你的建議將攻打閬國的計劃推延到今日,沒想到你是個賣主求榮的小人,居然暗中與閬國勾結!可惡!”更可惡的是他隱身跟著他去人界居然沒有察覺到異樣之處!
“我是商人。”西門應淡道。“商人本就重利輕義,否則你們也不會放心與我西門家合作了。況且從頭至尾你也未曾相信我不是,這些年來我身邊可少不了將軍您的耳目。若不是你一心認為我欲奪取那血結,恐怕你不知道那東西早已在七年前沒了。七年之間將軍您居然沒有懷疑過,實在是可喜可賀。”
當初他駱餎與他達成協議之時,他還一度懷疑國到底是否會相信,可除此之外想救蘭兒別無他法,迫不得已他隻有賭上一賭。偏偏沒料到這錯漏百出的戲碼還真有人相信。
“你!”烈焰將軍頓時氣結。悔道,“我該一早殺了那個駱蘭!禍水!”那駱蘭的屍身卻是被西門應隱蔽的藏在某個場所,除了傳說中的血結外別無相救之法,否則他怎會相信西門應!
西門應臉色立刻沉了下來,軟劍一蕩銀光瀲灩,他觸動了他的逆鱗。
不知過了許久,慘烈的戰場才平息了下來。西門應細細的擦拭手中軟劍,眼裏全是冰冷,“千不該萬不該,你們當初就不應該預備向蘭兒下手,你以為我不知道當初蘭兒所受之傷其實都是你們暗伏在閬國的刺客下的手麼!既然你無情,也別怪我不義。”
烈焰將軍眼裏閃過一絲詫異絕望之色,忽然胸口一痛。緩緩的倒了下去。
一代英豪,就此隕滅於自己的野心之中!
西門應看向那屋子,這才發現屋子不知何時已是熊熊燃燒了起來。他麵色一白,急奔向了過去!
那母子倆死了不打緊,可若是他們死了,蘭兒魂魄怎麼轉圜!他用力扯住駱餎衣襟,目齜欲裂的眼中俱是通紅之色,“駱餎,你答應過隻要我等上七年,隻要我幫你殲滅國的野心,若是出了什麼差池,我定饒不了你!”
“西門應,你冷靜一點。”
“我冷靜什麼!”西門應用力將駱餎甩到一邊,全身運力,伸手合掌。“轟!”的一聲,火勢頓消,燒的已是滿目蒼夷頹牆破瓦的屋子露了出來!西門應搶了進去,急忙在屍體中翻找。
沒有那母子二人的屍體。
西門應心中略安,瞪向那好整以暇倚門淺笑的男人。“到底怎麼回事!”
駱餎淡淡一訕,手輕輕一揮,便見著牆邊那燒的破破爛爛的鐵床飛了開去,露出一方堆積的泥土來。
“土遁?”
不對,就憑他們母子二人之力,怎麼可能在短短時間內挖出一條逃生地道來?西門應不是蠢笨之人,驀然醒悟,“你下麵埋有伏兵?”
所謂的‘屋頂’不過是擾敵之策,真正的暗招其實在地底。西門應凝神細看,才覺察出屋內隱有符咒痕跡,似乎是緊固咒。
西門應眼中狠光微微一厲。
兩人合力將泥土推開,露出一個隻容一人通過的鋼板。掀開鋼板,下麵黑洞洞的看不出一點東西來。隱約間,似有寒風從下麵透出來,陰森恐怖的很。
西門應連阻攔都來不及,就見著駱餎縱身跳了下去!這小子居然能當上政公子,一點計劃籌謀都沒有!西門應咬了咬牙,跟著跳了下去。
黑洞很深,深的不見底了。西門應隱約覺得下部有涼風湧過,該是落地的時候了。他瀟灑的雙腳輕踢,預計以最瀟灑的狀態落地。觸及底部的刹那間,陡然覺得不對!
太遲了!
哇唔!噗咚一聲,落水了!
岸上陡然傳來一陣爆笑聲,而且不止一人!
西門應氣急,好不容易從水中一掠而起,連身上纏繞了不少幽綠的水草都顧不得了。等他千辛萬苦跋涉到水岸時,一張俊臉已經完全黑掉。因為在他堪堪上岸的刹那,一麵清晰無比的銅鏡立刻擺放在他的麵前,足夠將他自己現在的醜態完全收入眼底。
原本純白不粘塵的長袍此刻已全部濕透,不僅濕透還不斷滴著墨綠的黑水。原本梳理的順滑黑漆的長發全部扭成一團堆疊在頭上,身上頭上纏繞著不知名的墨綠色水草,甚至一隻小小可愛的小蛤蟆無比乖巧的待在他的頭上。
“呱……呱……”小蛤蟆笑的很囂張。
西門應惡狠狠的瞪向不遠處依舊爆笑不已的眾人!駱餎輕輕咳了兩聲,朝著西門應彎腰作揖以擺出一副非常雲淡風輕的可惡模樣來,“忘了提醒你了,下麵是閬國暗河。”
他向來不是大度之人,西門應幾次三番危及他妻兒性命,這等大仇既然有機會自然得抓住才是。
駱餎又是一揖,攬過笑的快要跌倒的荊緋落,衣袂飄搖飄然而去。
“駱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