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三章 美人失憶(1 / 3)

八月中秋,本應是家人團聚的時刻。京城的街頭巷尾皆是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唯有左府門前,傳來一片淒慘的哭聲。

“你,你,還有你,將左府上上下下全部搜個遍,將裏麵的人全數帶走!”

大批王府的衛士將左府圍個水泄不通。左府一幹人等都被壓入大牢,聽候發落。

大牢內,燈火昏暗。

牢卒門都在外頭喝酒吃肉,哼哼呀呀地埋怨著左府一家,讓他們中秋佳節都無法回家。

左臨躺在大牢內的稻草上,麵無表情。左翁看著自己的兒子,欲言又止。

牢內的濕氣很重,蚊蟲也多,讓心煩的人更是心煩。

“臨兒……”左翁還是忍不住,喚了一聲。“我知道你怨我……”

“那你為什麼還有給我希望?然後又親手泯滅?”左臨咆哮起來,“你知道這幾天,我,仙兒,還有娘親,都是怎樣過的嗎?你!你!”

“臨兒……”

“不要叫我!”左臨翻身,不願看到父親。

左翁歎了口氣,也躺了下來。怎樣才能讓他相信,做父親的沒有騙他呢?

良久,左臨坐了起來。一股氣在心裏憋得慌,他完全想不明白,如果不弄清楚,他又怎能說服自己不再愛戀祝鳳仙呢?

“爹,你告訴我,如果娘親不說破,你是不是要我娶自己的親妹妹?”左臨毫不客氣地拉起自己的父親,緊握的拳頭摩擦著地板,一絲血絲滲了出來。

“臨兒……你要相信爹,你和鳳仙沒有血緣關係……”左翁痛苦地睜開眼,似乎不想回憶過往。

“那仙兒……”

“來人,把左翁抓起來,王爺要見他!”

正說著,一小隊人馬已進入牢內提人。倉皇之間左翁附在左臨耳邊輕聲囑咐,還未說完,就被人拉走了。

左臨看著父親遠去的背影,一臉茫然。

爹爹讓自己……越獄?!

而且……還要去求王妃幫忙?!

怎麼回事?

不等他消化完整件事,又有一對官兵前來提人,這次提的,除了自己,還有祝鳳仙!

跟著官兵七彎八拐地到王府內,祝鳳仙很快便認出,這是王妃上次讓她去的偏廳,也就是說,這次叫他們去的,不是王爺,而是王妃?!

“你們都退下去。”王妃看著被帶來的左臨,一臉笑意。“臨兒,你來我這邊坐。平日也少見你來王府,若有來,也是去找王爺。”

“草民不敢僭越。”左臨實在想不出王妃找他們來做什麼。

“無妨,論起來,你還是應該喊我一聲‘姑姑’呢。”

“什麼?”祝鳳仙與左臨張大眼睛,不可置信。

“左翁沒叫你來找我麼?”王妃依舊含著笑意,越過祝鳳仙的目光直視左臨雙眼。“其實,你並不是左翁的兒子,你,是我哥哥的孩子。”王妃頓了頓,親自將左臨扶起,把他按在椅上。又轉身對祝鳳仙說道:“你也起來聽故事吧。”

祝鳳仙看著眼前巧笑的女子,無法與前些日子那個高傲的王妃聯係在一起。難道短短數日,她便轉性了不成?

之見王妃稍稍出神,幽幽說道:“我愛慕王爺……很久了。可是他身邊,卻有一個祝安敏。”王妃輕輕歎了口氣,“我和王爺青梅竹馬,王爺認識的人,我也認識,包括左翁。那時我與身為貝子的王爺除外遊玩,不小心掉入水裏,被漁民所救,貝子見與漁民脾氣相投,便隱瞞了身份與之結交,此人便是左翁。後來,左翁進京趕考,被人搶去銀兩,仗義的貝子出手相助,再後來,左翁的兒子剛出生不久便身染重病,危在旦夕。左翁求王爺借銀兩為孩子治病,王爺也命良醫前去救治,隻是初生孩兒本就虛弱,未能扭轉乾坤。左翁見其夫人為子擔憂,日漸消瘦,便托王爺尋一被遺棄的嬰兒代為撫養。正巧我的義兄為國捐軀,嫂子也承受不了打擊隨之而去,我便將孩兒抱與左翁,名之為臨。”

“那個孩子便是我?”左臨驚呼。

“是的,你就是我的侄子。”王妃摸摸左臨的臉頰,與兄長的摸樣如出一轍。

“不對,左夫人怎麼就會相信這個長得與她不像的人是她兒子呢?”祝鳳仙插嘴道。

“沒錯,不過,左夫人是你娘,這個是已經被證實了吧?”王妃微微一笑,“若是知道你是左翁的女兒,我便不會多加刁難。我原以為,你真的是祝安敏的女兒。”王妃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祝鳳仙,“孩子雖是被抱養了,可是左夫人的病卻未有好轉,在臨兒兩歲時便離開人世,幼子無人照顧,左翁又娶了另一個夫人,就是你的娘。因為不想提起傷心事,也便沒和新夫人說明,所以,新夫人一直以為,臨兒是左翁的親生骨肉。”

“後來,祝安敏被老王爺追捕,還生下幼女,我便派人四處尋訪,才知祝安敏去找左翁,後來又聽,左翁將孩子送走。我本以為被送走的是左翁自己的孩子,所以在他前來求救之時我不予理睬,此後聽說左翁痛失愛女,終日以淚洗麵,鬱鬱寡歡,消瘦不堪,對我的態度很是冷淡,我才相信,那個被他抱來的,的確是他自己的女兒。”

“孩子是無辜的!”祝鳳仙聽不下去,“無論愛情怎麼自私,可是孩子是無辜的!你殺了一條人命!”

“不對,你說仙兒是左府的女兒,怎麼這下又說不是呢?”左臨有些混亂。

“聽故事就不要多嘴……”王妃慈愛地笑了笑。“沒錯,左翁將女娃送走之前,我命人讓他按照我的指令去做,並透露我的身份。他也寫信一封,說沒辦法將自己的女兒送出去,可是以左翁的為人,他是不會讓王爺難做的,所以我篤定,那個留在左府的娃兒,肯定是姓祝的女兒。可是……沒想到,左翁竟會為了別人的女兒哭得肝腸寸斷,讓我誤以為,祝安敏的女兒沒死。”

“我不知道左翁安的什麼心,所以在王爺又一次被救後,我讓王爺借左府一家來京城,一來是能看看臨兒,二來,左翁的一切行動都在我的眼皮底下進行。”王妃抬起頭,有些哽咽。“臨兒,左翁不告訴你我們在年少時相識,恐怕是不想讓你知道,你唯一的親人是個壞女人。”

“好亂……”祝鳳仙揉揉太陽穴。“您找我們來,就是來告訴我們真相的麼?”

“當然不……”王妃笑得妖冶,“臨兒,請你答應我一件事,我會想方法讓王爺把左家人全放了。”

“什麼事?”左臨的腦子裏混沌不清,他還是沒辦法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現實。

“臨兒,答應我……娶郡主……照顧她……愛護她……”抽泣聲越來越大,王妃淚如雨下,“答應我……”

“不!”左臨狠狠地搖頭,“我喜歡的人,隻有一個!而且郡主也不喜歡我!娘娘,我答應你照顧郡主,愛護郡主,但沒辦法娶她!我做不到!”

左臨拉著祝鳳仙的手,離開偏廳。祝鳳仙呆呆地看著伏在地上喘息的王妃,一臉疑惑。

翌日。

王府內傳來驚天動地的消息——

王妃死了!死在王府偏殿。

王府上下一片混亂。

最後見到王妃的人,就是被帶進偏廳的左臨與祝鳳仙。

兩個人跪在王爺麵前,百口莫辯。

“說!你們為什麼要對王妃下手?有什麼不滿盡管衝著本王!為何?!”王爺咆哮道,“昨日抓你們,隻是本王接受不了現實,也沒有要置你們於死地,你們怎麼那麼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