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紅之瞳落下的淚,滴在君傲寒掐住喉嚨的手上。
不習慣那種滾燙灼傷肌膚的觸感,君傲寒移開了手。
他一鬆手,鄢鸝吹從座位上彈起,水雲劍出袖。淩厲的劍氣逼得君傲寒退後幾步。恢複自由的鄢鸝吹並沒有針對君傲寒的調戲左砍右剁,他的劍鋒一轉,對準了躲在角落的左涼音。
他的速度太快,目標又完全地出乎端木方的意料。等他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援手。
水雲劍白熾的劍光,劈向了嚇得抱住腦袋抖成一團的左涼音。
比劍光更快的是虛外冥火手中的青花茶杯。素淨晶瑩勝霜雪的青花打在水雲劍上。強大的真氣衝力改變了水雲劍劈落的方向。
左涼音旁邊的黃花梨木桌被水雲劍劈成了兩半。茶水,濺了左涼音一頭一臉。
“還不走?”
端木方提醒呆若木雞的左涼音。真可惜,沒砍中。
嚇得臉色青白的左涼音跌跌撞撞地衝向門口,邁出玄關時候還被自己的腳絆了一下撲在地上。顧不得擦爛的手掌,左涼音慌慌張張地爬起。
“為什麼不讓我殺了他?”
鄢鸝吹怒道。
“你的劍為誰而出?”
虛外冥火不答反問。
上一次為了十二夜,他原諒他的魯莽和衝動。這一次竟然是為了司馬明明,為了一個造成今天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鄢家小子的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軟了?一滴女人的眼淚就能打動他的心為她赴湯蹈火?
“我沒有因為司馬明明的眼淚動心。”
鄢鸝吹暴走。他們在幹什麼,以為他喜歡上了司馬明明?他是憐憫她,憐憫一個付出了所有付出了自己全部卻什麼都得不到的可憐的女孩。
“小吹,就算你送上左涼音的人頭,司馬明明也不會交換詩詩。”
端木方插口。鄢鸝吹再辯解下去,恐怕真的會激怒虛外冥火。如果司馬明明的目的隻是左涼音的命,她大可以挾持十二夜逼安西鐵騎交出左涼音,而不是選擇了以卵擊石的對抗。
她到底想利用十二夜來做什麼,端木方想不出來。想不到,他才更加害怕。明晚就是十五滿月,能不能抓到蠱神,或者蠱神吸盡了滿月光華後究竟會出現什麼異狀,誰也不知道。
“蠱神吸取滿月光華,最好地點就是祭天壇。”
端木方的插口,讓虛外冥火恢複了慣常的音調。
他的音律一如往常,君傲寒也忍不住鬆了口氣。他挪到端木方的身邊,看著他拿出地圖攤平在桌麵。端木方在東殤王宮地圖上找到相應的位置。
祭天壇位於東殤王宮的最高處,一座高達百米的小山頂上。正是因為祭天壇,東殤的王宮才會被稱之為“霞光之城”。每天日暮時分,落日照在祭天壇上,這座由人工堆砌的紅砂石山便會發出耀眼的紅光,與天空燦爛濃豔的彩霞交相輝映。
“滿月之前,要將十二帶出來。”
虛外冥火望向窗外。異樣的天色令他升起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已經是日上中天,天空還是灰朦朦一片。太陽完全被暗黃色的煙雲籠罩。這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天象。空氣中一點流動的風也沒有。人置身其間,心情也不由地變得煩躁和鬱結。
“砍不斷西海玄鐵,要帶詩詩走,必須要得到司馬明明的鑰匙。”
端木方皺了皺眉頭。夜魔,削鐵如泥,堪稱最鋒利的寶劍。連它都奈何不了西海玄鐵,世上恐怕沒有其他刀劍能夠劈開。
西海玄鐵,出自陰河黃泉,奇寒無比。天下就隻有東殤王宮才有西海玄鐵製成的鏈銬。
“開不了西海玄鐵,那就炸了冷泉宮。”
君傲寒輕描淡寫道。
西海玄鐵的鏈銬深入冷泉宮的宮壁,人工無法撼動分毫。炸了宮殿,那又另當別論。
“撼天雷的威力過於強大,人很難全身而退。”
端木方反對。山坳桃林已經見識過了撼天雷的威力。到時候別說救不出十二夜,說不定他都得賠在裏麵。
“那就隻好從司馬明明手裏得到鑰匙了。”
虛外冥火轉向鄢鸝吹,他揚揚下巴。
“為什麼是我?”
鄢鸝吹叫。
“為什麼不是你?”
虛外冥火笑了一下。清冷如水的眼眸,閃過一抹冷意。
鄢鸝吹打了個冷顫,他噤聲。
有意見?虛外冥火挑高一邊眉毛。
他敢嗎?鄢鸝吹賠笑,回避了虛外冥火的眼睛。
他竟然要他去色誘司馬明明好拿到西海玄鐵的鑰匙!這種事情,曆來是君傲寒這個色老鴇的拿手招式,為什麼扯到他頭上來啊?鄢鸝吹欲哭無淚。
“小吹吹啊,這可是展現你男兒魅力的好機會。成功誘惑了美人心,又能解決了一件難題,可謂兩全齊美啊。”
君傲寒笑吟吟地扣住鄢鸝吹本能揮出的拳頭,順勢拖進自己的懷裏。
“要不要傲哥哥教你幾招呢?”
溫香靈巧的舌尖舔過敏感的耳廓,君傲寒輕輕嗬氣。
“唔。”
鄢鸝吹的身子立刻軟了下來。他嬌吟一聲,臉色染上了一層暈紅。
“這麼敏感可不行的哦。”
君傲寒輕笑。
不要他敏感就別摸他敏感的地方啊!脫不出君傲寒的控製,鄢鸝吹臉上的暈彩也越來越深。
“曜哥哥,救我。”
淚眼朦朧的鄢鸝吹朝虛外冥火伸出手。再摸下去,他會忍不住的啊。
“君傲寒,夠了。”
嬌柔婉轉的一聲“曜哥哥”令虛外冥火的嘴角浮上了一絲笑意。
君傲寒“嘖”了一聲,放手。
鄢鸝吹迅速地閃到端木方身後,臉色酡紅的忙於整理被君傲寒扯落的衣服。一穿好衣服,盤纏頭頂的絲絲綠蛇箭一般地彈射到君傲寒的麵前,張嘴就咬上他的脖子。
真是學不乖的孩子。端木方搖頭,他站起,不再理會重又落入君傲寒手中的鄢鸝吹,起身朝欽差館門外走去。他等不下去,他要早點趕到十二夜的身邊。
籠罩太陽的煙雲,顏色由暗黃轉成了妖異詭譎的橘紫色。這讓天空,變得令人恐懼和惶恐不安,似乎有什麼災禍要降臨到世人的頭上。
橘紫的天色維持了一段很長的時間。當日暮的時分到來,天空被昏黃的夜色代替。昨夜裏明亮的月光不再。逐漸圓潤的月亮上滿是斑駁的黑點。
雖是月兒初升,天空卻已經黑得彷佛暴風雨夜的濃沉。
五顆顏色各異的星球在滿月的後麵排成了一行。
“那是什麼?”
睡了一個下午的鄢鸝吹揉了揉眼睛,他突然搶到窗前,吃驚地看著天空排成一排的六顆巨大星球。
在星球五顏六色光芒的輝映下,月亮慢慢地漲圓,月光也越發的明亮耀眼。
“別多問了,你們快趕去王宮。我把左涼音抓來就跟你們彙合。”
君傲寒從床上一躍而起。他抓起淩亂丟在椅子上的衣服,顧不得穿好,披在身上匆忙邁出房門。
“那到底是什麼?”
臉色突變的虛外冥火和君傲寒讓鄢鸝吹一再地追問。
“六星連珠。”
吐出的字還在房外,虛外冥火已經一把抓起鄢鸝吹躍出窗口,疾如閃電地往東殤王宮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