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 此情難計(1 / 3)

太子鋥即位,皇城恢複了安寧和平。汐妃和姬妃盡管仍有積怨,但此時三軍有繆雲非坐鎮,朝中大臣也重新調整。一朝天子一朝臣,淳於鐙的親信紛紛下台,取而代之的是太子黨。淳於鋥經此大變,性情沉穩了許多,考慮事情也更加周全,再加上城外魔族忽然銷聲匿跡,不再騷擾民間,皇朝在他的統治之下,竟出現了繁榮昌盛的景象,商業、農業,百廢待興,一時欣欣向榮。

時值金秋,禦花園內,碩果累累。繆雲非抱著長雲,跟隨在淳於鋥的身後,亦步亦趨。

“你說,它就是皇妹?”淳於鋥還是不太相信這個事實,這頭狼根本就不認識他,上次他試圖接近,差點被咬。

“皇上還在懷疑嗎?”繆雲非含笑答道,摸著白狼光滑的毛,白狼不安分地在他懷裏掙紮著,即使化身成狼,公主還是這麼淘氣,保護公主,永遠是一件累人的事情,但是,他卻感到幸福。

“不可思議。”淳於鋥搖了搖頭,酷似長雲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當上了一國之君後,他身上的浮華之氣驟然減少,整個人反而更加英偉不凡,“梵帝天還是沒有消息嗎?”某個楚楚動人的影子浮上心頭,不管相隔多久多遠,他始終是忘不了她——琴韻,忘不了琴韻的暖酥消、膩雲嚲,更忘不了他們兩個低幃昵枕,輕輕細說。隻是從此,隻能夢魂縈牽。

“沒有。”繆雲非黯然答道,梵帝天答應過他,處理了魔族的事務後,就會回來見他和長雲公主,但是,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梵帝天卻仍然沒有消息。雖然公主此時是狼形,但是他卻感覺得到公主對梵帝天的思念。這頭白狼怎麼會不是公主呢?即使是狼,她也依然記得梵帝天,“對了,皇上,”他從腰際取下三軍的令牌,“這個,您可以回收了。”

淳於鋥淡淡地掃了一眼:“怎麼,除了你之外,還有誰可以接替三軍之位?”

“皇上!”繆雲非正色道,“屬下隻是一名護衛,實在不能擔當重任。況且,”他沉吟了一下,“如今百廢待興,人才輩出,正是陛下挑選良將的好時機。至於三軍之位,陛下不妨考慮分散軍權。”

“你是說讓我選出三名將軍?”淳於鋥若有所思,“沒錯,這的確是個好主意。好吧,就由你去為朕選擇良才。”

“陛下,屬下……”繆雲非急了,正想分辨,淳於鋥已經打斷了他的話:“不要急著把我撇下啊!如果連你也要逃避,有一天,朕也會甩手而去的。”

“陛下!”繆雲非無奈地僵住,顏如皇後的兩個子女怎麼都是這般任性?別人巴不得坐上龍座,可是,這兩個人卻反而都羨慕民間的生活。

“就這麼說定了。”淳於鋥看了看掙紮著的白狼,忽然笑了,“現在看看,它有點像皇妹了,你看,她一點也不服從你的管束,和皇妹有什麼兩樣。繆雲非,你真是受累了。”他哈哈笑著,“你看它身形龐大,你老是抱著,真的不累嗎?現在禦花園裏沒什麼人,你就讓它下來溜溜吧!”他拍了拍繆雲非的肩膀,“相信我,皇妹是個喜歡自由的人。”他一邊說一邊又笑,離開了禦花園,留下繆雲非一臉苦笑,長雲似乎聽懂了淳於鋥的話,在他的懷裏更不安分。

“公主,你真的想下來嗎?”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如果公主此時能夠說話,隻怕早已命令他一千遍“放她下來”了。他又苦笑了一下,左右張望,禦花園裏除了幾個侍衛宮女遠遠地站著,的確沒有什麼可疑之人:“好吧,那你不要亂跑哦!”他小心翼翼地放下了長雲,長雲一獲得自由,立刻抓臉撓腮,好不快意地奔跑起來。繆雲非怔怔地望著公主跑動的樣子,在狼群裏麵,公主算是長得小巧的,此時,長雲跑到離他十米遠的地方,忽然回眸望了望他,好像在讓他放心。他不由笑了,這頭白狼的眼睛,多麼像公主啊!那樣多情、善良,澄澈如水。

禦花園裏不知從何處鑽出來一隻玉琢般的白兔,繆雲非認出那是姬妃最喜愛的兔子。他才要叫不妙,長雲已經兩眼放光,箭一般地竄了上去,一把咬住玉兔。他慌忙上前,想要挽救長雲嘴裏的玉兔,腰際的破魔刀忽然呼嘯起來。他冷然凝神,禦花園平靜了那麼久,居然又有妖邪入侵。右手拔刀出鞘,破魔刀的刀身閃過一道寒光,筆直地擊向長雲口中的白兔,長雲受嚇,不由自主地張嘴,玉兔帶著血跡萎頓在地上,一縷黑氣自玉兔體內滲出,在破魔刀的殺氣中煙消雲散。他抱起長雲,審視了一下那隻玉兔,還好長雲久在宮中,消除了大半戾氣,這一口倒是咬得不深,尚可醫治。

“小兔,小兔!”姬妃的侍女呼喚著玉兔,向他們走來。他還來不及有所掩飾,那位宮女已經看到了躺在地上滲著鮮血的玉兔,“小兔。”她驚慌地上前,跪在繆雲非跟前,“將軍救命。”繆雲非知道是什麼意思,如果玉兔沒命,這位宮女的下場可想而知。內宮中看似風平浪靜,其實幾位妃子的手段比起男人來有過之而無不及:“你放心,它還有救。”他從懷裏取出金創藥,敷在玉兔的脖子上,那是為了防備長雲受傷而準備著的。玉兔的血液很快就凝固了,紅色的眼睛也張了開來,“我會去向姬妃說明的,你不用擔心。”

“謝謝繆將軍!”侍女連連磕頭,終於抱了玉兔去了。

繆雲非疑慮重重地環視著禦花園,這麼些天來,皇城幾乎已經消失了魔跡,沒想到今日居然再次出現,難道是梵帝天出了什麼事?他低頭望著公主,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神充滿了憐愛:“梵帝天,你讓我絕對不能死,你也是一樣的啊!公主若無法還原,你就算死了我也要追你回來的。”

皇城遼闊的廣場上,搭起了高高的擂台,淳於鋥遠遠地坐在和擂台等高的龍座上,旁邊是抱著白狼的繆雲非。

“繆愛卿,你每次出現,都會抱著她,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有戀狼癖呢!”淳於鋥嗬嗬笑著,冷不防白狼張開闊嘴,威脅地向他虛咬了一口。淳於鋥嚇了一跳,望著長雲滿臉的挑釁,又樂了:“你看,你看,和長雲活脫脫一個樣,每次我一打趣,她必然就是這般模樣。”

繆雲非安撫著長雲,是啊,公主就是這樣,雖然調皮搗蛋,卻容不得別人對他有半點的不尊重。他的眼眶忽然熱了起來,公主,什麼時候才能恢複?

“繆愛卿!”淳於鋥忽然不懷好意地捅了捅繆雲非,“你不會愛上長雲了吧?”

“皇上!”繆雲非的心事被皇上一口喝破,不由滿臉通紅。

“哈,真的被我猜中了。”淳於鋥一臉得意,“可惜長雲如今變成了一頭狼,不然……”他還沒有說完,白狼的嘴巴已經逼近了他的手,一口咬下,登時鮮血淋漓,他怪叫了一聲,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嗬呀,好大的膽子!”

“陛下不要胡言亂語了,公主已經有心上人了。”繆雲非慌忙為皇上包紮,幸好長雲咬得不深,其實剛開始的時候,他沒少挨過長雲的咬。

“這個臭丫頭。”淳於鋥揚了揚手,長雲也不甘示弱地衝著他嗚嗚叫喚。

“皇上,公主如今不懂事。”繆雲非阻止了淳於鋥高揚的拳頭,“您就大人不計吧!”

淳於鋥悻悻然放下了手:“你們兩個根本就是同一鼻孔出氣,什麼時候,我也叫上這樣一個幫手。”他想想不甘心,趁著繆雲非不注意,在長雲額頭彈了一個暴栗。

“皇上!”繆雲非無奈地喊著,淳於鋥得意地避開了長雲的攻擊,哈哈大笑:“開始了,開始了。”他興奮得如同一個孩子,指著台上,繆雲非的注意力轉向擂台,淳於鋥忽然又探手過來,想要抓長雲的毛,但還沒觸及,就被繆雲非一把抓住:“皇上!”真是不敢相信,這個居然就是高高在上萬民敬仰的皇上!繆雲非搖了搖頭,淳於鋥的計謀被識破,不由有些赧然。

“皇上,三軍的令牌需要的是真正有能力的人,您可要看清楚了。”繆雲非收回了手,長雲似乎也頗為得意淳於鋥的失手,居然伸出舌頭舔了舔繆雲非的手背。繆雲非的心跳漏了幾下,一隻手居然微微顫抖。公主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

“拜托!”淳於鋥不高興地喊道,“這不是朕擅長的呀,繆愛卿,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你現在還是三軍的統帥。選拔良才,你責無旁貸!”

繆雲非歎了口氣,凝神注視著台上。可能是已經經過地方上的選拔,這次雲集在廣場上的,幾乎人人都是高手。也正因為如此,為了防備不測,繆雲非調動了宮中百名高手,暗伏在各處,更有無數弓弩手,隱蔽於四周,一旦情況有異,皇上將立刻從他座位下的地道逃脫,廣場上也將變成一個鐵箍筒,叛逆者插翅難飛。

幾輪的武鬥下來,他基本上心裏有了底,而且武狀元大賽之前,他也下令地方官仔細調查在地方武狀元比賽中的勝出者,如果涉及到品行惡劣甚至有前科的,一律不收。這次比賽的情況,基本與他心裏預計的差不多。他叫來侍衛,低低地吩咐了幾句。

“怎麼,你已經選出來啦?”淳於鋥已經看得哈欠連天,台上打來打去的,初時他還有些興趣,到了後來,全憑一股耐性撐著,他伸了個懶腰,“你最好快點,朕好回去休息。”

“皇上!”繆雲非不滿地叫了一聲,這是皇家的事,不是他繆雲非一個人的事,皇上卻可以說得這樣理直氣壯,好像他正在全力幫助自己一樣,太過分了。

“哪,你別怨我啊,你看看長雲,她比我好得到哪裏去了?”淳於鋥接收到繆雲非哀怨的眼神,立刻指了指他懷裏的白狼,轉移他的注意力。沒錯,長雲也是昏昏欲睡,嘴角甚至還流出了口水呢!

繆雲非小心地擦去滴落的涎水,淳於鋥毛骨悚然地抖了抖:“繆愛卿,麻煩你不要那麼露骨好不好?很惡心呢!”

繆雲非不去搭理皇上,反正這對兄妹倆幾乎一個樣,你越搭理他們越來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