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 此情難計(2 / 3)

“哎,繆愛卿!”淳於鋥扯了扯繆雲非的衣袖,繆雲非越不理睬他,他反而越是要捉弄繆雲非,“我看不如今天到此為止,你也好安頓長雲休息。”

繆雲非看了看淳於鋥,根本是皇上自己想休息,他看了看台上,神情忽然嚴肅起來。

“怎麼啦?”淳於鋥也連忙向台上看去,繆雲非嚴肅的時候,一定有好戲。

台上已經風雲色變,這兩名新上來的武士伸手都很卓越,你來我往不似先前虎虎生風,反而靜悄悄地沒有一點聲音,若不是看到他們的動作,真以為兩個人在表演什麼花拳繡腿。

“他們在幹什麼?演戲嗎?”淳於鋥愕然指著台上。

“不是,皇上,這兩個才是真正的高手。”繆雲非沉聲說道。

“是嗎?”淳於鋥又偏過頭去,看了片刻,仍然看不出什麼花樣。他正想再問繆雲非,繆雲非忽然暴喝一聲,拔地而起,破魔刀在他手裏含光四射:“大膽妖孽,竟敢擅闖皇宮。”破魔刀的刀氣襲向台上兩人,那兩人哈哈大笑,齊齊閃避開去。登時台上台下亂做一團。

“破魔刀也不過如此。”兩人都現出本相,分別是魔族的冥長老和冪長老,長笑聲中,天空黑雲翻墨,廣場上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幾乎連人影也要看不見。更兼迅雷陣陣,擂台在雷電之中轟然倒坍。冪長老做法之時,冥長老已經趁著混亂向淳於鋥撲了過來,淳於鋥大叫了一聲,還沒閃避,繆雲非已經如天神一般矗立在他麵前,破魔刀淩空劈去,刀光映著冥長老的臉,那張臉忽然變成了皇上。

“繆愛卿是我。”淳於鋥驚慌地喊道。

收刀不及,繆雲非連續兩個騰躍,神情已經大見狼狽。

“哈哈哈哈,這才剛剛開始呢!”冥長老在皇上的座位上幻化出來,“冪老頭,魔族不能當王,在這裏弄個王當當也不錯。”他話音未落,身在空中的繆雲非已經連人帶刀向他劈來,冥長老終究也懼怕破魔刀的威力,身形甫動,閃了開去:“破魔軍何在?掩護皇上從秘道先走。”他劈開椅子,隻手抓住淳於鋥的衣領,向秘道擲去。冷不防笑聲又起,那個秘道居然幻化成冪長老的模樣,掐住了淳於鋥。原來剛才冥長老落座之時,塚長老已經如影隨形,附著在秘道之內變身為秘道了。

“皇上!”繆雲非睚眥崩裂,雙眼血紅,幾乎要滴出血來,“誰能救駕,官拜一品。這也是一次考試。”他忽然提氣大喝,混亂的武士們猛地醒悟過來,拚命向三位長老殺來,破魔軍也洶湧而至。除了挾製著淳於鋥的塚長老之外,另外兩位長老已經頗有些左右支絀。

“還給你!”塚長老大喝一聲,將手中的淳於鋥拋向繆雲非,繆雲非騰不出空手,執破魔刀的右臂夾住長雲,左手化解了淳於鋥的淩厲的來勢,兩人一狼滴溜溜地轉了半圈,方才站穩。

“皇上,你沒事吧?”繆雲非關切地問道。

“沒事!”淳於鋥餘驚未了,“繆愛卿,長雲就交給我吧,不然……”他話音未落,塚長老的攻勢已到,繆雲非又是霹靂般一聲怒喝:“皇上,保護好公主。”右臂的白狼撲向淳於鋥,淳於鋥一把抱住。繆雲非猱身而上,沒有了長雲和淳於鋥的牽絆,他的身形輕靈矯健,破魔刀威力大增,塚長老猝不及防,差點被破魔刀的寒光擊中。饒是如此,想要逃避破魔刀的追蹤,卻也一時脫身不得。

“繆雲非,你最好回頭看看。”塚長老狼狽地躲避著破魔刀,嘴裏卻忽然大聲呼喝起來。

繆雲非心頭一凜,回身望去,被冤長老影響了心神的淳於鋥正把手中的長雲交給出現在他身邊的第四位長老——冤長老。趁他分神之際,塚順利脫身,和冥長老、冪長老會和在一起。

“公主!”這一驚非同小可,繆雲非狀如瘋虎,揮刀向冤長老斬去,但冤長老紋絲不動,隻是將手中的白狼向前一送。繆雲非不得已收了刀勢,“不要傷害公主。”他聲嘶力竭地喊著,虎目中竟滲出了鮮血。

“沒想到這頭白狼價值不菲,不但可以要挾到梵帝天,還能震住這柄破魔刀。”冤長老仰天長笑起來,笑聲未竟,忽然全身顫抖不止,白狼長嗥一聲,鋒利的牙齒咬住冤長老的手腕,冤長老吃痛鬆手,白狼從他懷裏飛躍而出,跳進了空中的一抹黑影懷裏。昏暗的天空中,列缺開雲,豐隆破響,映出了那抹黑影的容貌。

“梵帝天!”繆雲非精神一震,乏力的身軀重新挺立。

漫天怒風中,梵帝天挺拔的身軀傲然站在堆積的亂石之上,長發飛揚,黑袍獵獵作響,俊美的臉上露出懾人心魄的微笑:“繆雲非,你是怎麼答應我要保護好雲兒的?”長雲在他的摸下,慵懶地嗚嗚低叫,似乎在敘說別後離情。梵帝天低頭凝視著長雲:“雲兒,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梵帝天,你怎麼會?”四大長老無不驚慌失色,梵帝天不是被他母親困住了嗎?怎麼會?

魔族被梵帝天帶回叢林的魔宮之內後,群魔雀躍。叢林的魔宮自從前魔王梵天消失後,無人能夠開啟,群魔雖然一直想要返回,卻苦於找不到去路。這次梵帝天能夠順利開啟魔宮大門,並帶領他們回到魔宮,怎不叫他們欣喜不已?他們已經受夠了流離之苦,人間雖美,終究不是他們的長留之地。

“有了魔宮為陣地,攻打人類的戰爭必贏!”赫蒂娜興奮地說道,兒子終於舍棄了那頭礙事的狼,回到魔族了,從此以後,魔族天下無敵,再也沒有什麼異族敢侵犯他們了。

“的確不可能再有異族侵犯了。”梵帝天淡淡地說道,“我已經封鎖了魔宮的出路。沒有我的許可,誰也不能任意出入。從此以後,我們將在這片叢林中快快樂樂地過我們的日子。”

群魔愣了一下,想想從此可以遠離戰爭,在魔宮裏安居樂業,一時又歡聲如雷。

“不可以。”赫蒂娜尖聲叫了起來,這怎麼可以?她還要與人類決一死戰,怎麼甘心就這樣蟄伏在宮中?

“母親,那麼多年的恩怨,那麼多年的廝殺,你就不覺得厭倦嗎?”梵帝天疲倦地皺了皺眉,沒有了戰爭,大家平平安安地過日子不好嗎?

“就是因為受了那麼多年的苦,我才不甘心!”赫蒂娜的麵容抽搐著,泛起了陣陣黑氣,“帝天,恩怨還沒有了結。”

“冤冤相報,何時能了?”

“了得掉的,帝天,隻要我們攻陷了皇城,就再沒有後顧之憂了。”赫蒂娜賣力地遊說著。

“攻陷皇城?母親,然後他們的後代會想方設法地取回他們的領地,然後戰爭,廝殺又將風雲突起。”他隻想能夠平平靜靜地與長雲相伴。

“隻要我們能把他們趕盡殺絕。”赫蒂娜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殺得盡所有的人類嗎?母親,殺人如麻,你不覺得心寒嗎?人類和魔族一樣,有惡有善,如果魔族被人任意殺戮,你又當如何?”

“所以我才要報仇。”赫蒂娜大聲喊道,“十六年來,魔族受盡了人類的羞辱和殺戮,這樣的深仇大恨,怎能不報?”

“好!”梵帝天望了望歡慶的場麵,“你問問他們,在好不容易有了休養生息的機會,他們願不願意去報這個仇,願不願意做無謂的犧牲?”

群魔沉默不語,赫蒂娜失望地環視著群魔:“你們不願意嗎?終於可以報仇了,你們不願意嗎?”

許久,有個聲音怯怯地響起:“我們更希望與家人團聚。”

赫蒂娜勃然出手,但被梵帝天擋住了:“母親,他隻是說出了心裏話。大家受的苦難夠多了,為什麼不能讓他們寧靜地生活?放下仇恨,我們每個人都能過得很好。”

“我不能,我不能。”赫蒂娜怒聲咆哮著,飛出宮殿。四位長老心照不宣地交流了一個眼神,尾隨著赫蒂娜出去了。

“魔後,息怒。”四位長老在懸崖上看見了怒不可遏的赫蒂娜,赫蒂娜渾身的綠光吸引著天地間的魔氣。看見四位長老,她周身的綠光漸漸平息下來。

“長老。”梵帝天一回到魔族,四位長老雖然也想頑抗,但梵帝天封鎖了他們體內的魔法,此時的他們魔力隻有普通小魔的水平,但是冤長老曾經教過她魔法,她還是保持著起碼的尊敬。

“魔後不甘心這樣的逃避,我們也是一樣。”冤長老誠摯地望著赫蒂娜,“真是為難你了。我們四個已經被關押過十六年,知道失去自由的痛苦。魔宮雖大,然而永生永世隻能呆在這裏,又何嚐不是一個牢籠?”他盡管失去了影響別人心神的能耐,然而一張巧嘴娓娓敘來,赫蒂娜竟不免暗暗心動。

“算了吧!或許魔君也有他的打算。”冤長老知道什麼是點到為止,“你也不要太在意,壞了母子情意。”

“不能算。”赫蒂娜冷冷地說道,“我千盼萬盼隻為了今天,帝天真是被那頭狼迷惑了心神,如果不是那頭狼,帝天怎麼會把父仇棄之不顧?”

四位長老對視了一眼:“魔後,恐怕魔君安頓好我們後,會不會去解開情竇之咒?”

“不會的,不會的。他根本不知道怎麼解開,而且,而且,那會讓他心神俱滅?”赫蒂娜掩住了自己的嘴唇,恐懼地搖了搖頭,“不,我絕對不能讓他那麼做的。”她不該自以為是,以為兒子會厭棄這頭狼的,她應該當機立斷殺了那頭狼的。不,她絕對不能讓兒子這樣做。情竇之咒之所以無解,是因為解咒之人,必須以自身生命為代價。她捏緊了拳頭:“我應該殺了它的。”

“魔後,這很簡單。”冤長老忽然近身,壓低了聲音,“我們四個可以輕易地為你解決麻煩。隻要你能夠勸說魔君讓我們恢複魔法。”看到赫蒂娜臉上的戒備,冤長老立刻補充,“你也知道的,我們四位根本不是魔君的對手,我們隻想回到人間,攪他個天翻地覆。到時候,魔後的氣不是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