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孩兒真好啊!
沒想到在將軍府,她碧落竟然成了小名人。真應了那句老話,是明星走哪兒都會發光啊。
不但風信把她當掌上明珠般寵得無法無天,連風晴也有事沒事愛逗她,每每樂得哈哈大笑獲得身心愉悅後才離開涼風院,甚至連風荷,那個白衣勝雪一臉嫻靜的才女也成了涼風院的常客。
碧落當然明白,這麼多人覺得她好玩兒把她當活寶,不過是因為有將軍府的二少爺風信給她撐腰,再加上她長著小囡臉卻老冒成人之語,也確實能達到“逗你玩兒”的效果。雖然她已努力讓自己的言行舉止幼稚化,可在外人眼裏,無論她是假老成還是真幼稚,都是一樣可樂可笑可愛,實在是那小小身子肉嘟嘟粉嫩嫩的,再配上脆生生的乳臭未幹的嗓音,無論是她撅嘴翻白眼還是生氣罵人,都令人忍俊不禁。甚至連她那直指人心敢於戳人痛處的直言不諱,都被大人以“童言無忌”為由輕易原諒。想說什麼說什麼,隨便說什麼都不用負責任,並且挨說的人還一臉笑意恨不得讓她多說幾句,當童星的感覺可真爽啊!
這會兒,碧落泡完一個時辰的“能量清水澡”,小西把她從澡盆裏抱出來。
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過異於常人,碧落努力以一個正常三歲小囡的反應對待洗澡事件。
碧落任小西幫她擦身體服侍她穿衣服,然後坐在床上數手背和腳背上的肉窩窩。
“十一,十二,十三,咦,隻有十四個窩窩了。”
她不敢置信似的再數一遍,哈,真的少了一個窩。
碧落喜滋滋地蹬著小腿揮著小胳膊,衝小西喊:“小西姐姐,你快來幫我數數我的肉窩窩是不是少了一個。”
小西笑著抓過她的胖腳丫,數,訝道:“呀,真的少了一個,咦,是碧落把它吃了嗎?”
碧落高興地拍打著小胖腿,歡呼不已:“太好了太好了,終於少了一個。”
小西悄悄將手指撓向她的胖腳心,逗道:“少一個窩窩就這麼高興,讓小西看看這窩窩被碧落吃哪兒去了。”
碧落最怕癢,被小西一撓,笑著在床上打滾,嘴裏討饒:“小西,西姐姐,不要鬧,鬧了,嘿嘿哈哈嗬嗬,咯咳。”
風信踏進院門,聽得屋裏傳來碧落銀鈴般的笑聲,冷峻的臉緩和下來,嘴角噙著笑走進內屋。
“小西,別鬧她了,她快喘不過氣了。”
他抱起笑得蜷成一團蝦狀的碧落,用食指推推她肉鼓鼓的臉頰,問:“碧落,什麼事這麼開心,說來讓哥哥也高興高興。”
碧落抬抬胖腳丫,興奮地踢來踢去:“我的肉窩窩少了一個!”
風信看看小肉腳,他曾用嘴咬過她腳心,逗得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也幫她數過手腳上的小肉窩,合計十五個。
一般來講,肉肉的小孩兒手上腳上有小肉窩本是稀鬆平常之事,可當這些窩窩長到了碧落的手腳上,他就覺得這窩窩似乎變得與眾不同神奇有趣起來。
他不知道的是,碧落少一個窩窩就意味著長大一歲。
媽咪就是鬼點子多,在碧落第一次變成三歲小囡時,她指著碧落的十五個肉窩窩說,一個窩窩代表一歲,少一個就意味著離十八歲近了一步。當初媽咪給她設計人形,除了三歲可愛小囡模樣外就是十八歲的絕色美人兒樣。媽咪說,等到十五個窩窩全沒了,碧落就可以一覺醒來直接升級為大美人了。
也許她再用一兩個月就能和信哥哥同齡了。
隻是,在第十五個窩窩消失之前,她會選擇離開將軍府,離開涼風院。
想到這兒,碧落有點舍不得。
她摟著風信的脖子,把小身子掛在他身上,安靜地低下了頭。
風信輕撫著她的頭問:“怎麼了?碧落又想家想媽咪了?”
關於《走失的公主蓮》,他已讀過,讀後感就是公主蓮十之八九是一種想象,什麼騎著掃帚的小魔女,什麼獨翼天使,什麼歌神,怎麼看怎麼覺得虛無縹緲。也許碧落沒有娘,所以希望有個像公主蓮那樣的娘。對於這個猜測,他不敢向碧落求證。如果是事實,碧落會多傷心,有時候心懷美好夢想也是一種幸福。私心裏,他是希望碧落是孤兒的,這樣,她就可以在涼風院一直住下去了。
碧落的話打斷他的思緒:“哥哥今天去哪兒了?出去玩兒也不帶上碧落,碧落今天好無聊。”
她的無聊,就是捧著隱說話,然後發現她竟然又可以變身了,還小試身手,把隱變成了小男娃。雖然隱迫切想以肉身現形,但為了不引起猜疑,她強行把他又變了回去,這會兒,那小子窩在她枕頭邊正怨氣衝天。
風信想起白天進宮之事,略皺了下眉。
上次皇帝提出借用碧落幾天,原來是想讓碧落進宮陪陪太皇太後。
皇帝自二十歲登基以來已過去七年,他一直以治國安天下為由不談婚事,任後宮荒蕪。太皇太後想抱孫子都快想瘋了,天天在皇帝耳根念,讓他早日選後早日實現他們含飴弄孫的夢想。也不知道皇帝打什麼算盤,耳根硬得很,那天看到“翠花”,想著如果借用幾天,或許可以讓他清淨幾日,可惜,他竟被個三歲小囡給拒絕了。
早上,風信進宮給太皇太後請安時,皇帝似無意間提到了“翠花”,然後隨侍在座的風晴添油加醋講了不少“翠花”趣事,結果惹得太皇太後迫不及待想見見翠花,直接下令讓他攜翠花進宮住幾天。
他暗自歎氣,問:“碧落,明天我們進宮玩兒,好不好?”
進宮?!
碧落頭搖得像波浪鼓:“不要!”
可是,哪容得她說不。
第二天一早,風信還沒來得及帶她潛逃,宮裏來人就早早候在了涼風院外,那架勢擺明了就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總之是“非去不可”。唉,也不知道是太皇太後真的非常想“百聞不如一見”呢,還是皇帝那家夥確實被逼得“無所不用其極”。總之,最後的結果是,碧落乖乖就範,進了那個令她想逃之夭夭的宮。
不過,在進宮之前,她開了個條件,那就是眾人皆得喚她大名兒“張翠花”。
翠花就翠花唄,隻要她進宮,讓他們叫她“姑奶奶”都行!
唉,都怪將軍府和皇室淵源深厚,連帶的令她這撿來的野孩子也能蒙恩受寵。當初,她怎麼這麼會挑落腳地呢,怎麼一落就落到了將軍府呢!
一路上,她把蒲皇瑜罵了個臭頭,可礙於一幹宮人隨從,她隻能憋在心裏罵,憋得她一張小臉粉粉紅紅。她都這麼生氣了,那些沒眼力見兒的人還逗她,一會捏她臉,一會揪她頭發,氣死人!吃小孩兒的嫩豆腐,就不叫性騷擾了嗎!
於是,無論誰隻要一碰她,她就張牙舞爪打誰,凶悍的樣子反而惹得眾人更想挑戰她的極限,尤其是風晴,簡直以激怒她為樂,把自己的開心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
哼,他哪兒像將軍嘛,肯定是皇帝念在他們是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發小之情的分上才賜了他將軍頭銜。
風晴仗著自己人高馬大反應敏捷,不但靈巧閃過碧落揮出的小粉拳攻擊波,還連連捏了她幾下臉擰了她幾下鼻,碧落惱羞成怒之下衝著風晴的臉就“呸呸”吐了幾口口水。
風晴沒料到她有這一手,一邊狼狽地用手抹臉,一邊用另一隻手擰她耳朵。
碧落忙張開雙手伸向風信喊“哥哥救命”,風信一把拎起她在空中來一個漂亮回旋,而後站到了離風晴二米遠的安全位置。
“大哥,你明知道她不想進宮還勉強她,別惹她了。”
風晴用手帕抹淨臉,惱火地叫:“信,你太寵她了!你看看,她竟然向朝廷命官吐口水,要是論刑法,打她五十大板都算輕的!”
碧落才不吃他那一套:“哼,堂堂大將軍卻以欺淩弱小為樂,若論刑法,把他罷為平民再收入天牢都算輕的!”
“啪——啪——”
鼓掌聲毫無誠意。
循聲而去,正是那看起來很閑的皇帝。
眾人忙給皇帝行禮,碧落賴在風信懷裏撇轉頭,幾不可聞地“哼”一聲。
“晴將軍,難得看到你吃癟的樣子,朕今天真是三生有幸,眼界大開了。”
風晴搖頭,做作地歎氣:“唉,沒想到我風晴的一世英明竟然栽在了三歲小孩兒手裏,丟人丟人,不提也罷!”
蒲皇瑜微笑著看向小臉揪成一團的碧落,挑挑眉,戲謔道:“翠花,歡迎進宮。”
碧落翻個白眼,小鼻孔朝天又“哼”一聲:“哼,堂堂一國之君,竟然強搶民女,丟人丟人,不進宮也罷!”
蒲皇瑜擺出一副謙虛的樣子,問:“哦,此話怎講?!”
碧落理直氣壯:“民女張翠花完全沒有進宮意圖,卻被強行帶入宮中,這難道不叫強搶民女?”
蒲皇瑜攤開手笑問一幹隨從:“你們有誰看到朕采取強硬手段了?”
那些人自然是一致搖頭。
於是,蒲皇瑜負手而笑:“你看到了,眾人皆搖頭,沒有人證,所以,你是自願進宮,並非如你所言是受了朕的脅迫。”
哼,在你屋簷下,怎能不低頭!
蒲皇瑜忽略掉她的怒視,微笑著吩咐一幹隨從:“太皇太後已等急了,還不快快把翠花姑娘送去天晶宮。”
風信抱著碧落抬腳,蒲皇瑜攔下他道:“晴,信,你們留下,朕有事與你們商議。”
碧落可憐巴巴地望向風信,風信道:“陛下,請容信把她送過去,定速速返回。”
蒲皇瑜喚住一位侍衛模樣的人:“從良,翠花姑娘就交給你了,務必將她安全送達天晶宮。信,從良可是宮內一品侍衛,這樣安排你可放心?”
碧落敢肯定,他是故意的!可他這樣吩咐,又讓人挑不出毛病來,碧落要是再鬧,就顯得恃寵而驕讓風信為難了。
她恨恨地看向那個壞男人,隻是她小樣兒的眼神完全不具威懾力,所以那男人繼續無視她,自行領著風晴、風信往另一方向而去。
這一回合,她位居下風。
嘁,這麼大個男人,一點兒不懂憐她這小香惜她這小玉!哼,嫁給他,豈不是要一輩子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哼,她碧落才沒有自溺自焚的變態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