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要從長計議。
碧落無心泡澡了,匆忙起身,胡亂穿好衣服,跑到隔壁找隱。
隱開門看到濕著頭發麵色惶恐的碧落,急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遇到采花賊了?有人偷看你洗澡?”
碧落推開他,進屋,跺著腳叫:“笨蛋隱,你腦子裏想的什麼啊!這事可比遇到采花賊還要嚴重!”
隱聽完她的憂慮,一邊給她擦頭發一邊笑:“就這事兒,也值得你擔心?要我說,最省心的辦法就是嫁給皇帝算了,母儀天下,多威風,到時候你想過什麼樣的大款生活都行。”
“人家都急死了,你還說風涼話!你沒聽人說嘛,嫁給皇帝不如嫁給隔壁阿牛!”
“嫁給阿牛?那怎麼成!肥水不流外人田,要是你想嫁,不如嫁給我先。說來我們是同族,你說石頭不嫁石頭,你還想嫁給誰?!”
“有沒有搞錯!我可比你年老三千歲呢!一來兔子不吃窩邊草,二來我這老牛不愛吃嫩草,所以,省省吧。”
“要不,嫁給你信哥哥好了,他肯定會要你。”
會嗎?碧落有點臉紅。
隱扯扯她的頭發,罵:“死丫頭!不但動了凡心,還動了芳心。好歹我比他還俊俏,也認識你在前,你要是動心,也該先動在我身上吧!”
“嘁,你?我可是看過你光屁股時的樣子,你很幼齒哎,姐姐我很懶,從不幹衝鋒陷陣當前衛挨炮轟的姐弟情事!算了,不說這個了?你有賺錢點子沒?”
“有,但是目前沒有本錢,怎麼做?”
“笨!你不曉得想想無本買賣?比如說,空手套白狼?唉,隱啊隱,果然你還是個古人,沒受過現代的商業教育,就是比我少根筋!走,我們去找雙喜哥哥,姐姐給你上堂啟蒙課。”
雙喜聽他們說缺銀子,直接掏出一千兩銀票交到他們手中,可碧落不接,說什麼要用自己的勞動換取報酬,說什麼白吃白住白拿不是她做人的風格。雙喜隻好答應晚餐時段由公家兄妹在大廳表演魔術,表演一次掙一兩銀子,另外所得賞錢全部歸公家兄妹所有。
玩魔術嘛,憑隱的法術,要玩什麼都是信手拈來,隻是如何設計魔術情節,搞得像大衛科波菲爾那樣牛,就需要準備準備了。不過鑒於大廳的有限場地,隻能玩些幼稚簡單的小把戲。
隱聽完她的陳述,苦著臉:“墳妹妹,你讓我這大男人拋頭露麵,妥否?”
“那,隱哥哥,難不成讓我這小女人拋頭露麵掙錢養你不成?”
再說了,她剛才已決定以後要過掩人耳目的地下生活,所以台麵上的事,隻好有勞隱哥哥了。
碧落想象一下自己坐在地窖裏吐著唾沫星子數銀子的場麵,哈哈,難怪媽咪取個英文名叫“歐也妮”,她也想叫“葛朗台”啦。
賺銀子可要分秒必爭,這活兒不能耽誤,立刻就下樓玩魔術吧。
俊男美女一亮相,整個大廳裏的客官都張著嘴舉著筷子傻了眼。隻見這男的氣宇軒昂,麵如冠玉,目如朗星,行走間帶起的風把一頭烏黑的發揚起來,竟然有種君臨天下的傲氣和霸氣。如果說這男人還能找出幾個形容詞來形容的話,那這男人身後的女人就令人詞窮了,除了叫一聲“天仙”外,似乎用任何字眼來形容都覺有欠火候。
男人躍上大廳的表演高台,掏出三個碗擺在桌上,再掏出三個絨球。女人雙手抱拳衝眾客官晃兩晃,聲如鶯啼:“各位大人,今兒個我公家兄妹在此表演魔術《誰動了我的絨線球》,要是哪位眼力好,能猜中絨球在哪個碗中,我兄妹就任各位處置。要是沒猜中,就請各位多少給點賞錢讓我兄妹混口飯吃。如何?”
任各位處置?隱瞪碧落一眼,這丫頭打的什麼算盤,他終於知道了。
稍微起了色心的人,都會踴躍來猜吧?好歹給點賞錢?一個銅板也行?咳,這跟出賣色相有啥區別!早知如此,還不如直接去青樓賣藝不賣身,那樣賺錢還容易些。
碧落擺個媚惑人心的“S”形妖姿,衝台下拋個媚眼:“各位客官,隻要猜中,我兄妹就任你處置哦!”
說完,她衝隱使個眼色,隱隻好拿起碗,把球放進去,再裝模作樣地揭碗換球再蓋碗,然後問:“這球,在哪隻碗裏?”
為了“騙”人入甕,隱故意慢悠悠地做一係列動作,讓每個人都能看清哪個碗裏有球哪個碗裏沒有,所以當問題一出,各位客官就樂了,七嘴八舌的聲音傳來——“在第一個碗裏”。
碧落再衝台下拋個媚眼,微微一笑道:“各位客官的眼力可真好,這麼多人都給出了答案。可是呢,每一局隻能由一人回答,這可如何是好?”
碧落故意做出為難的樣子,嬌滴滴地環顧一下全場,伸出玉指點來點去,皺著眉猶豫不決:“到底讓哪位來回答呢?好傷腦筋。”
一人“騰”地站起來,揚聲道:“我來答。”
另一人也站起來,挑釁:“憑什麼讓你答,讓銀子說話!我要是答錯了,我賞一兩銀子!”
第三人站起來:“一兩銀子就想答題?我張富貴出五兩!”
“我王有財出十兩!”
“我李霸業出五十兩!”
“嘁,瞧你們小氣樣兒,這麼一對兒美男女就值那點破銀子?我趙耀祖出一百兩!”
“喂,我說趙公子,一百兩?你可真大方!我錢山出五百兩!”
哇,五百兩!碧落樂開了花,衝隱得意地眨眨眼,再看向錢公子手上的五百兩銀票,天,賺錢真容易!
大廳裏的客官被五百兩震住,鴉雀無聲。
肥頭大耳的錢山錢公子,一看就是豬腦腸肥的敗家子,他得意洋洋晃晃手裏的銀票,看向台上的碧落,色迷迷地問:“這位姑娘,可否由我來回答了?”
碧落笑:“錢公子,您可真大方,不知道你有沒有聽明白這遊戲規則。您若是猜對了,我兄妹倆就任你處置,要是猜錯了呢,錢公子也不必惱火,也不必當真就給五百兩銀子,您意思意思,隨便給點就行。”
旁人起哄:“那怎麼行!錢公子以五百兩銀子獲得答題機會,如果不給五百兩,我們可不服!”
錢公子看看眾人,仰著粗脖子道:“我錢山還真不把這五百兩銀子放在眼裏。我說,那球在左碗中,對也不對?”
碧落繼續甜笑,嬌柔地問:“錢公子,你可想好了,這個答案可是值五百兩銀子哦。”
錢公子很有信心,站起來叉著腿撅著肚子猛搖扇子,聲音哄亮地說:“這球就在從左邊數的第一隻碗中,要是猜錯了,那我錢山也隻好認了。”
哼,他可是眼睜睜看三隻球全進了第一隻碗的,錯不了!嘿嘿,這對美男女今晚就歸他了,哈哈,要怎麼玩他們呢?
碧落暗罵一聲“肥豬玀”,臉上仍笑成一朵花:“那,錢公子,你可要看好了,我哥哥要揭碗了。不過,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重新給個答案?”
錢公子不耐煩地道:“快揭碗吧,揭了碗趕快隨本公子回府!”
隱氣定神閑地拍拍驚堂木,揭左邊的第一隻碗,空空如也。
大廳裏立刻炸開了鍋。所有人都認定是在第一隻碗裏啊!那些沒搶到回答權的人,心裏慶幸不已,而給出答案的錢公子則麵色大變。他惱怒地打他身側的精瘦男人,罵:“死奴才!你平時不是老吹自己的武功高強眼力好嗎,怎麼這會兒讓老子白白損失了五百兩,你這挨千刀的。”
碧落衝錢公子甜甜一笑,伸出手:“不好意思,錢公子,你真的不必出五百兩,隨便給點碎銀打發我們就行。”
錢公子不服地叫:“不在第一隻碗中,到底在哪隻碗中?都揭開給我們看看。”
隱揭開其他二隻碗,三隻球全在中間的碗中。
錢公子這下頹了,遞上銀票,碧落假裝推辭一下,然後抓過銀票衝台下眾人鞠躬:“錢公子主動贈銀五百兩,實在是慷慨心善,各位客官在此也做個見證,明天兌了銀子,我公主墳請各位吃酒。在此,先謝過了。”
錢公子原想去錢莊把這銀票掛失作廢,聽碧落這麼一說,隻得打消此念頭。他以後還要在京城混,可丟不起這張臉。唉,都怪那死奴才。
碧落看著拍打奴才的錢公子,可憐那奴才成了出氣筒,咳,下次學乖點,不要給你的東家隨便出主意,會倒黴的。
隻是,沒想到的是她碧落真是天才,竟然稍微動點歪腦筋,這第一局就旗開得勝。五百兩,哇哈哈!
在京城時空門客棧出入的人物非富即貴,個個兒在京城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以他們出手闊綽的樣子來估計,不出十天半月,就能賺一幢宅子了。
碧落衝隱眨眨眼:“隱哥哥,加油哦!”
隱無奈地隻好繼續晃碗揭碗蓋碗,咳,這幼稚玩意兒竟然一次就掙五百兩,實在跌落他的眼睛。那些色棍賭徒啊,活該!
碧落和隱去給雙喜道別時,雙喜讚道:“沒想到公姑娘是商界奇才,竟然短短數天就賺了盆滿缽滿,在下好生佩服。既然如此,我也不便挽留。隻是,你們這幾日狠賺一筆,勢必引得某些人眼紅而心生歹意,兩位要多加防範,注意安全。”
碧落笑:“雙喜哥哥,我這幾天把時空門差點變成了賭場,你也沒責怪我,太謝謝你了。”
真要說起來,她還有點臉紅呢!什麼叫商界奇才,說白了,就是她臉皮厚,有點不要臉,拿美色當餌,釣一幫色鬼上鉤,跟青樓裏的花魁競標差不了多少。
這幾日為了瘋狂慳錢,她一天到晚窩在時空門,根本沒空踏出門去見見外麵的世界。隱被極力壓榨,不僅僅在晚餐時段,而是在每一時段,隻要大廳有客人,他就得像傻子一樣站在台上重複那個千篇一律的白癡遊戲。他真是受教育了,沒想到越是白癡玩意兒,越是有人像撲火飛蛾般前赴後繼。咳,要怪隻能怪他們這兩具皮囊確實很值錢,如果哪天實在窮困潦倒到要賣身的地步,他們一準兒能賣個天價。這不,才三天,他們竟然賺了三千兩銀子。
美麗就是金錢,比時間還值錢,比一些人的命還值錢!
一夕乍富,那個得意勁兒就甭提了。
接下來,就去血拚吧!
當初從將軍府出來,她穿了小丫的衣服,隱穿了信的衣服,連穿三天,大夏天的,人都快餿了,趕快買日用品先。
出了時空門,對麵是“小熊物語”,旁邊就是一家老字號的裁縫店。
碧落拉著隱衝進去,問:“掌櫃的,有沒有做好的衣服?”
一個圓麵孔的人從櫃台裏鑽出來,笑:“這位姑娘,我們這兒都是量體裁衣。你要是要得急,現在我就找人來量尺寸,如果式樣簡單的話,一個時辰就能做好。”
“式樣越簡單越好。這樣吧,我給你畫個樣子,照我這樣子來做。”
碧落在紙上畫了條闊腿褲和V領長袖的樣子,掌櫃的一看,樂了:“這位姑娘,你如果是要這種衣服,我店裏倒是有現成的,我拿給你看看。”
“那敢情好,有多少?都拿出來給我挑挑。”
掌櫃的一邊拿一邊說:“這些衣服是隔壁的小熊掌櫃設計的,分大中小三個號,叫什麼均碼,隻要身材標準,直接買了就能穿。你看看,全是麻棉料的,透氣,舒服。”
媽咪哎,這就是你在東來國的經典打扮嗎?真令女兒省心哪,謝啦。
碧落喜滋滋地挑了好幾套,當即換下身上累贅的裙子,套上一條綠色闊腿麻料長褲,左褲管上繡著花開富貴的牡丹圖,右大腿處繡著浴火鳳凰,上衣則配了件米色V領長袖棉布衫,腰上閑閑係一根綠帶子,再用一根綠帶子把頭發紮成一個馬尾,整個人立刻顯得清爽利落起來。
可惜沒有現成男裝,隻好一個時辰後再來取。
隱看著碧落那張臉,歎道:“墳妹妹,你這樣子出現在大街上,太招人注目了,要不,弄副麵紗遮一下臉?”
“用麵紗遮臉,豈不是欲蓋彌彰更惹人注意?我有辦法。”
碧落拉著隱步入一家脂粉店,買了眉粉、胭脂、唇脂等,然後窩到一個角落給自己改臉。
片刻之後,她轉過頭,把隱嚇得往後一跳,碧落見他這反應,咧開血盆大口,故作嬌羞地問:“隱哥哥,你看我這模樣,俊嗎?”
隱做出一副欲嘔難抑的樣子。什麼叫化神奇為腐朽,這就是了。醜女能變俊,美女能變形!看這眉毛,又黑很粗,把整個人都弄糙了,倒真符合她的“糙女”理想。這嘴,惺紅惺紅,就似剛喝了人血。黑黑的眼圈,就似熊貓。皮膚雖然白皙,可惜長滿了麻子。最要命的是嘴邊的那顆黑痣,上麵支愣著兩根短毛。
隱指指那顆痣問:“這是怎麼弄的。”
碧落得意地向他揚揚手上的黑泥,再拽拽他的頭發,自誇道:“怎麼樣,隱哥哥,我這美女一回頭,嚇死路邊一頭牛,我這美女二回頭,一日三餐不用愁,我這美女三回頭,地球都要抖三抖,我這美女四回頭,哈雷彗星撞地球!牛吧!”
隱哈哈大笑,揪揪她頭發罵:“牛,你是東來國第一貧嘴牛人!”
“那,隱哥哥,要不要墳妹妹給你也改妝一下?”
隱忙不迭擺手:“那可不行!要是我們倆醜人送作堆,那走哪兒還不被埋汰死。為了大局著想,我繼續犧牲色相當你保護神,好伐!”
臭美得這麼冠冕堂皇,越來越不淳樸啦!社會就是大染缸,不過才三兩天,就把他這一根腸子通到底的純潔小屁孩兒染成了花花腸腸彎彎繞。碧落姐姐對不起蒼天厚土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