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笑。敞開心扉,就讓痛苦有機會侵入。

“如果因為我們而影響了你的愛情觀,媽會愧疚一輩子,我相信你爸爸在下麵也不會安寧。”

“媽,爸爸已經死了,您就讓他安息吧,何必把他扯進來?”天籟的聲音有些激動。

“天籟,”韓梅白了臉色,“你怪媽媽,是不是?”

“不是,媽,你不要胡思亂想。”天籟垂下頭。

“你嘴上說不是,潛意識裏是,這麼多年來,你一直認為是我拋棄了你和你父親。”

“不是的媽。”她抱住母親,“我清楚不是你的錯,沒有人有錯,你不要自責了好不好?”

“我不是自責,”韓梅哭了,“孩子,媽媽看得很清楚,是你自己不清楚,你一直自以為理解,其實你根本不理解,所以你否定愛情,否定婚姻。天籟,你知道媽看你這樣有多心痛?”

“媽,為什麼你認定我不清楚?我什麼都清楚。”

“那就證明給我看。”

“你讓我怎麼證明?”

“找個男朋友,談一場真正的戀愛,擁有一段幸福的婚姻,隻有這樣,媽才會安心。”

“您在強人所難。”

“這是人生的必經過程,否則你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我不想談這個話題,媽,我累了,你讓我休息好嗎?”

“唉!”韓梅歎氣,上一代婚姻的失敗,究竟給孩子留下多大的陰影?除了她們自己,沒有人知道。當初不應該把天籟留給自清,他根本沒有給她一個安全快樂的童年。

“媽,”天籟叫住她,“您忘了拿磁帶。”

“你還是不準備公開真實身份,寧願一輩子將榮耀讓給媽媽?”

“媽,您如果覺得對我有所虧欠,那麼就幫我頂著這光環,我會感激您。”

“唉!”韓梅再次歎息。

篤篤篤。叩門聲持續而有節奏,天籟拉開門,無奈地道:“媽,我不是說了我要休息——是你?”

曲淩風斜倚著門框,指節還保持叩門的動作,懶懶地道:“不歡迎我?”

“我想我永遠不會歡迎你。”

“話不要說得太早。”

“你有什麼事?”天籟手扶門邊,隨時準備甩上。

“這個周末是我生日,回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他的語氣不是邀請,是命令。

“我沒空。”

“哦?我不知道佟大小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忙。”

“隻要是你的事,我永遠都沒空。”

“好啊?”他帶著自信滿滿的笑,“你沒空,天嬌一定有空,我想她不會介意將自己當生日禮物送給我。”

“曲淩風,你的招式太老套了,能不能換一個?”

“嗯——容我想想,”他用手摸著鼻子,突然一彈手指,“啊,想到了,你說我在晚宴上向天嬌求婚怎麼樣?”

“曲淩風!”天籟吼,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憤怒。

“我沒有耳背,而且這房子的隔音沒有我的別墅好,你想兩個老家夥上來看我們吵架?”

“我才沒興趣跟你吵架。”

“那麼你想好了嗎?星期六晚上有沒有空?”

天籟咬牙道:“我來你就不招惹天嬌?”

“那要看你的表現,如果你不能滿足我,我隻有找她當替補。”

“下流胚,你休想。”

“嘖嘖,看來大草原的清新並沒有使你的頭腦清醒一些,以後還是不要去了。”

“你找人跟蹤我?”

“我還沒那麼無聊,隻不過我昨天恰巧見到一個人,而他恰巧有事求我,又恰巧知道你在哪裏。”

天籟皺眉,是誰恰巧知道她在草原?又認識曲淩風的?他們的交友圈好像沒有交集。母親?天嬌?她們有什麼事情求曲淩風?

“別亂猜了,是範誌宇。他請我參加那個公益廣告的首映記者招待會,當然,他的目的是要我的錢。”

原來!範誌宇以前應該不認識曲淩風,但是為了這筆資金,他會去想辦法認識,要錢,不找曲淩風找誰呢?

他繼續彈著手指,“範誌宇那個計劃好像不太成功,據我所知,到目前為止,除了我,還沒有任何商家對他表示過支持。兩百萬嘛,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數字,不過我是個商人,自然不會做賠本買賣,你說我把錢投給他,能得到什麼好處?”

“為你自己積點陰德。”

“喝——”曲淩風嗤笑,“我做過的壞事,下五十八層地獄都贖不清了,還在乎那點陰德?”他靠近她的臉,“隻要你肯,別說兩百萬,兩千萬我都出得起。”

“我不賣身。”

“那你就眼看著你父親的遺願化為泡影。”

“我不信除了你就沒人支持這項研究,人們還是有公德心的。”

“你最好相信!”他的氣息噴到她臉上,“星期六,我等你。”他轉身,突然又回頭道:“啊,如果我告訴記者,韓梅女士寫的歌其實都是她女兒代勞的,你說她還有沒有臉出這個家門?”

“天!”天籟扶著門框,勉強穩住自己的身子,“你是怎麼知道的?”

“嗬!”他陰險地笑,“我想知道的事情,自然有辦法知道。所以,你記住,你躲不開,也逃不掉。”他的手在她白皙細致的脖子上輕輕劃了一下,陰森森地道:“今後別再試圖逃跑。”

範誌宇愁眉苦臉地喝著咖啡,天籟關切地問:“真的沒人肯支持?”

他苦笑道:“也不是不支持,這麼好的樹立名聲的機會,那些奸商怎麼會放過?不過,都是意思意思就算了,少的幾千,多的兩三萬,我幾乎跑遍了全市的大商家,也不過籌了十幾萬。那個曲淩風態度還好,隻是不知葫蘆裏賣的什麼藥,說還要考慮,等下個星期再給我答複。難道這種小事還要開董事會決定?分明就是敷衍。星期一就要開記者招待會了,到時候怎麼辦?恐怕連廣告製作的費用都付不起。”

曲淩風葫蘆裏賣的藥她最清楚,但是堅持了這麼久,真的要為這件事情屈服嗎?

“不然,我再去找我母親問問看,也許曲叔叔可以幫忙。”

“那最好了,天籟,我就知道你會支持我。佟教授一生的心願就是能夠治理白色汙染,可惜,真心為這項事業奉獻的人太少了,我真怕,我幹不動的那一天,找不到接班人。”

“不會的,你還這麼年輕。”

“誰說得準?佟教授不也是……”他住了口,小心翼翼地道:“對不起,天籟,我一時感慨,觸動你的傷心處了。”

“沒關係。”天籟低下頭,不讓他看見眼裏的淚水。

“天籟,”他伸手攬住她肩頭,“想哭就哭吧,不要壓抑自己,你堅強得讓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