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緒展望著遠處,薄霧已經有些溫暖,迎麵撲鼻,帶著清晨芬芳的濕潤。
心中奇異的平靜。
微微低頭看著手中的照片。
深秋下午的廣場上,兩個人麵對麵的站著。
隻見他似笑非笑,眸底卻有絲絲溫柔,而另一側的她,又甜蜜又羞澀又有那麼點點的嬌嗔。
幸福
十五歲,他愛她,她愛他。
何其幸福
不自覺得跟著笑了起來,眼眶卻跟著泛紅。
“妖氣!”殷澤止住步子。
所有人小心翼翼地接近,當看到那個白衣打扮的人都不能自已地頓住。
一條薄紗吊帶連衣裙,純淨的白色,幼細的肩帶,裙角滾一圈精致至極的花邊。
女孩子的麵容被光芒映得耀眼,她仿佛在一團閃耀的光中,隻能看清楚一雙彎月般調皮的眼睛,小巧的鼻子下麵是那愛笑的唇,有著漂亮的色澤。
“夏緒?!”殷子欽不敢相信。
她就是夏緒?!殷澤和蘇玲死死盯著麵前的女孩,可是她……不應該是……
手一抖,照片被風吹下了山,在風中旋舞。
夏緒的眸中閃過驚訝,但在刹那間又恢複平靜,勾唇一笑:“原來是這樣啊!”她在笑,但掩藏不了內在的疲倦。
“為什麼……你在這裏?”殷子欽上前一步,手中的劍突然震動了起來,他看向劍又看向仍在微笑著的夏緒。
“隻是抓我一隻小妖精,用得著那麼精心安排嗎?”她的聲音很淡,輕輕走了幾步,銀色的長發被風吹起,而那一雙金色的眸子,冰冷得幾乎沒有任何感情。
“你是……”殷子欽依舊不敢相信,“妖魔?”
“不是易夕叫你來的嗎?你怎麼會不知道?”直覺地揚起右手,一團狐火赫然顯現在指尖。
看到了狐火,就算殷子欽再自欺欺人,也知道眼前的女孩,絕對不是人類。
抬起手在半空中畫了個五芒星,滅了那團狐火,殷子欽叫道:“不可以傷人!”
不屑地一笑,揚手幾團狐火向他們飛去。
目光微轉,手腕一抬:“盾!”霎時之間,以手心為範圍,空氣中形成了一麵透明無形的盾,阻擋著夏緒的進攻。
眸光一閃,殷子欽大吼:“夠了,我不想傷你!”
“你可以決定嗎?拿起那把劍,我們之間……隻能有一個活!”金色的眼瞳霍然睜大,一股氣流自她身上湧出,銀發飄舞,連同她身上的衣裙也赫然生風,紫色的狐火,席卷著她的周身。
怒瞪著那金色的眸子,殷子欽的眼中流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這種妖術……對狐妖來說的確也算是一個強大的妖術了,如果他隻是十分普通的除妖師,又沒有除妖劍在手,那麼……他一定會死在這種妖術下!
“你……真要我死嗎?”寂靜而冰冷的聲音,透過了狐火,傳入了夏緒的耳內。
她沒有說話。
死,不會,她不會讓他死的,可是……如果現在不用這種法術,那麼她根本就沒有辦法逼他出手。
她的沉默,使得他看向她的神情越來越冷。
握緊手中的劍,殷子欽恨恨地接近那團狐火,手中的力量猛然加劇,劍直刺入狐火中,隻要除妖劍進入他就能滅了那團狐火,看著她堅決的臉,知道她今天一定要分出勝負的。也許,他可以帶她離開。在這之前,他必須贏她!
看著出現在學校神采奕奕的易夕,邵希言驚訝地一把拉住了她。
“你怎麼會在這兒?你不是該在天月山嗎?”
易夕見到邵希言,連忙提醒他,“你以後別接近夏緒,她根本就不是人,她是狐妖!”頓了一下,她又補充,“你要小心溫亦舒,她和妖脫不了關係!希言,你以前是被她迷惑了,她一定想害你!不過,以後她都不會再出現了!”
“你對她怎麼了?”邵希言緊張地問。
“子欽拿著劍去天月山了,伯父伯母說子欽一定可以完成除妖的重任,他……”
鬆開易夕,邵希言瘋一樣地衝了出去。
“易夕!”溫亦舒的突然出現讓易夕嚇得後退了幾步。冷漠地盯著她,溫亦舒道:“如果我表姐死了,殷子欽連對你的愧疚都會沒有!他隻愛我表姐一個,不管她是叫夏緒,還是叫……尹羽落!”她轉身快步離開。
震驚得站在原地,易夕一時間無法反應。
——“我,曾經深愛過一個女孩,她叫尹羽落……”
——“我,不想對你撒謊,救夏緒……是很奇怪的下意識動作!”
——“他隻愛我表姐一個,不管她是叫夏緒,還是叫……尹羽落!”
不!不會這樣的!
易夕呆呆向前走了幾步,然後拚命跑了起來。
風在耳邊呼啦啦響起來,隻感覺眼睛澀澀的,喉嚨腥鹹。
伴隨著一聲巨響,狐火滅去。
殷子欽鬆了一口氣,看向夏緒。
她臉上的淒涼震撼了他,直覺她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眼看會傷到她,他連忙撤開他的劍,想結束一切。
沒想到刹那間她隨著他的移動,衝入他的前方在他的肩膀上一擊。他持劍的手偏了方向,而她一抹身影如翎羽輕盈,絕美的容顏在他眼前一晃,撲向那柄鋒利的劍。
空氣仿佛靜止了……
他的手感覺一震,手上的劍已印上了鮮豔的紅,一縷一縷。如同火蛇的信子邪媚。
再往劍端看去——
泛著冷光的劍穿過了她的胸口!
滴答,滴答……血珠濺在冷硬的劍身上,迸落在寂靜的四周。
殷澤和蘇玲驚訝地不知所措,來天月山之前他們已經有了各種準備,然而卻絕對沒有預計到是這種結果!
“你……為什麼?”他聲音顫抖,一陣緊抽,仿佛有人在他赤裸裸的心房上狠狠地抓了一把。
錐心的痛衝入四肢百骸,疼得她幾乎要暈厥。眼前的景物因為疼痛而顯得模糊,耳邊有著奇異的鳴響,然而她卻清晰的看見了他眼中的淚水。她虛弱的一笑,卻似乎耗盡了全身的力量。
顫抖得伸出自己的右手,攤開,冰涼的左手指著上麵的紋路遊走。
“這一道……叫生命,這一道……叫事業……這一道……”有些喘不上氣,她接著開口,“這一道叫……”
“感情!”他替她補完。
搖著頭,她的手指停在第三道紋路。
“叫……殷子欽……”
腦中一片空白,他仿佛死了一般,臉色白得像紙,全身也僵硬得一動不動。
“我欠你的……”她雙手握住劍,狠狠一拔,冷銳的鋒刃在她身體中再度抽過,她任自己的身體跌落,血水不能抑製地從胸口如瀑布似的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