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你的命令阿琅怎麼會去觸犯生命的禁忌?你是罪魁禍首!”她豎眉低斥。
“是是是,我是罪魁禍首!不過人家不遠千裏一路跟來,可不是針對我的!”他意有所指地瞄了瞄巫琅。
巫琅麵上一赫,匆忙起身道:“屬下這就去打發她走!”
“急什麼?”夜輕狂笑道,“看她跟得這麼辛苦,不妨就讓她與我們同行吧!免得哪天我們若是忘了等她,把她給丟了,瑩瑩又得問我要人!”
“是!”他沒有二話,立刻三步走到青鸞桌前,傳達了主人的意思。
“真……真的可以嗎?”她怯怯地望著那張夜夜思念的俊顏,心怦怦跳。
“嗯!”他僵硬地點頭,麵對這個自己親手創造出來的女子,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青鸞!”瑩瑩招了招手,“到這邊來!”
“哦!”她不舍地望了一眼心上人,起身走到瑩瑩身邊。
“你怎麼這麼糊塗!江湖險惡,你一個單身女子獨行,有多危險你知道嗎?”瑩瑩正色道。何況她長得這般美,難免遭惡徒垂涎,這幾日,若不是他們暗中保護,她早不知死幾次了!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不語。
“你……唉,算了!”看她那樣,瑩瑩就氣不打一處出。
“阿琅,她就交給你了!”夜輕狂朝他揚了揚下巴。
“是!”除了這個回答,他有其他選擇嗎?
答案是沒有,誰叫你把她做出來?
於是,四人行變成了五人眾,向江南出發。
天淡星稀,花明月暗,薄霧輕漫,暗香盈袖。
夜輕狂抱胸立於湖畔,湖上夜霧初發,流煙朦朧。
他輕歎一聲:“你想問什麼?”
身後一陣,瑩瑩緩緩走出。
“你該知道我想問什麼?”她冷冷道。
“人老了,腦袋也不靈光了啊!”他自嘲道。
“她去哪了?”她不再拐彎抹角,幾日來,晶晶一直不見人影,她知道她沒死,那樣的傷至多讓她變成個廢人。
他低下頭,望著湖中自己的倒影,與十幾年前變化並不大,隻是氣質上多了份內斂,加了幾分霸氣。
見他不語,瑩瑩心中一沉。
“她到底去哪了?”
“不知道!”他輕輕地說了一句,很輕很輕。
此時月籠寒山,冷光連野。煙橫遠岫,萬物俱寂。
“什麼意思?”
“她走了,不會再回來了!”是的,她不會回來了,他知道她的,她愛得深,傷得也重,此次離開,怕是究其一生,也不會再出現了。
“是嗎……”她喃喃道。
“她走之後,我才發現原來自己是喜歡她的,不同於對你的喜歡,而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喜歡……”
“可惜太遲了!”她硬聲道,恨恨的。
“我知道,以前我一直以為喜歡的是你!可是,仔細想想,或許喜歡的,隻是當時的自己……”
看他現在的模樣,瑩瑩實在說不出什麼傷人的話。
或許我們都沒有錯,隻是悔悟得太遲。
“也許……她還會回來的,她還有我這個妹妹啊!”
他淡笑,“是啊,也許吧……”
抱著這樣的期望,或許大家都會好過一點,不是嗎?
五個月後暮春三月,雜花生樹,群鶯亂飛,正是江南好風景。
杭州城內最近掀起了一場數額巨大的賭局,賭的正是西門吹雪與夜輕狂的雷峰塔之戰。這一戰的轟動絲毫不亞於當年他與陸小鳳之戰。至今賭注已經高達十萬兩黃金,忙著下注的人一波又一波,壓根就忘了當初設局的人到底是誰。
萬梅山莊江南別院——
西門吹雪傲立於窗邊,漫不經心地望著窗外鬱鬱蔥蔥的山景,心內並不如外表那般平靜,五個月終於過去了,迫在眉睫,他馬上……就可以見到她了……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條人影悄無聲息地進來。
“晚膳我過會再用,你先下去吧!”西門以為是曲飛遣人來請他去用餐。
“那可不行哦!爹爹若是不按時吃飯,寶寶可是會有樣學樣的!”天籟般的輕笑在耳畔響起,隨即一張他夢了五個月的麵孔出現在他麵前。
他足足呆了幾分鍾之久,直到聲音的主人用力拍了拍他僵硬的臉,“奇怪,麵部神經癱瘓了嗎?”
他猛地捉住那隻手,深怕一鬆手,她就會飛了。
“這……這是真的?”他不是在做夢吧?
“假的!”她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欲將手抽回。
他沒放手,反而一使力狠狠將她拉入懷中,“天哪,真的是你!”隻有她會說這種話。
心忍不住一酸,她伸出手回抱住他,“是我,你不是在做夢,真的是我!”
他將她摟得更緊,“瑩瑩,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
“好,以後……不分開了,可是現在……必須分開!”她吃力地說道,使勁推開他,一接觸到新鮮空氣,馬上深吸口氣。
“瑩瑩?”他不解地望著她。
她白了他一眼,挺了挺渾圓的肚子道:“你差點把寶寶給憋死,知道嗎?”
西門吹雪這才發現她的身形已不似先前那般纖細,肚子上那個球看起來尤其煞眼。
“還沒出生就讓娘吃這麼大的苦,出來後一定好好揍你一頓!”他虎視眈眈地瞪著她的肚子道,裏麵的娃兒似乎有感覺,不高興地動了起來,痛得瑩瑩一陣驚呼。
“你……你有病啊!居然威脅還未出生的娃娃!”她喘著氣道。
他忙扶她到軟榻上躺下,“嚇他的,沒想到把你也給嚇著了!”
“你……”瑩瑩好氣又好笑,看來這個準老爹是真的思念成疾了。
“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裏?他沒阻止?”他倒了杯茶遞到她嘴邊。
“不然呢?你以為他該拿條狗鏈把我鎖起來嗎?”她喝了口水緩緩氣。
“我以為……他會限製你的行動!”
她望了他一眼,垂下頭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輕聲道:“我很想你!”
“什麼?瑩瑩,你說什麼?”西門聽得模糊。
沒有理會他,她徑自說道:“所以我私自跑來了!你們明天就要了,我怕……以後就相見無期了!”
前麵的話他聽得不甚清楚,這最後一句話卻聽得分明。於是他緊緊抓住她的肩,低吼道:“什麼相見無期?我不許你這樣說!明日之戰我勢在必得,相信我,我一定會來接你!”
“真的嗎?”她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我以生命起誓!”
“我等你!”她點頭,如此一來,她今日的目的便達到了。
“我不能在此久留,得走了!”她起身。
他微微失落地跟著她到門口,她轉過身道:“別送了,有人在外麵等我!”夜輕狂終究還是不放心她一個孕婦來來去去,一直暗中保護著。
西門望了望高牆,不舍地點點頭,“路上小心!”
她最後望了他一眼,轉過身,緩步離開。
他緊緊抓住門框,不敢放手。因為一放手,就會忍不住衝上去擁她入懷,永遠不放開。可他不能這麼做,他要光明正大地打敗夜輕狂,然後風風光光地將她迎回來。
???
一夜無眠。晨曦就像一顆由花香凝成的露珠,濕潤而芬芳。
清朗的陽光還帶著晨露的微涼,輕風和緩而悠揚。
杭州城西湖畔雷峰塔——
塔頂立著一個人,雪白的衣袂輕舞飛揚,青色的長劍懷抱胸前。
白衣,長劍,毫無疑問,他就是西門吹雪。他已此立了一夜。
塔下,人漸漸多了起來,密密麻麻,嘰嘰喳喳。
西門吹雪視若無睹,置若惘聞。他已齋戒三日,焚香沐浴,等的就是這場神聖的決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