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 萬般思量(1 / 3)

魄冷魂清,看朱成碧,相見時稀隔別多,又春盡、奈愁何?

葉蓁蓁放下了畫筆,凝視著畫中顏色。

依然是梅花,畫不盡梅花魂,也畫不出梅花香,隻是徒具了這皮囊而已!

“憐心,燒了吧!”淡淡地擲於案前,不再留戀。

“娘娘!”多少張畫兒了,總是畫完了燒,燒完了又畫,她真的好擔心娘娘啊!

“去呀!”斜睨了憐心一眼,這小妮子,她都不愁,她愁什麼?

“娘娘!”憐心跪下,“娘娘一定要保重身體,以圖後計!”

後計?葉蓁蓁笑了:“憐心也懂啊!”

“娘娘!”她寧可娘娘冷淡淡不近人情,也好過今日這般頹廢沮喪!娘娘,不該是這樣的人,不該是和嬈昭儀和晴昭儀這樣的凡塵女子!

“憐心,起來,去,燒了這畫吧!”葉蓁蓁不為所動,顧自己攤開了畫紙,重新起草。

“娘娘!”忍不住哽咽,早知今日,當初就不該勸娘娘從了皇上,當初,就應該快刀斬亂麻,棄了皇上,也不必淪落到這般田地。她真的見不得這失了芳心的娘娘,那樣的無所適從、幾近瘋狂!每日裏,起早貪黑,不是畫畫就是寫字。偏偏又總是燒了,未央宮中,最多的該是灰燼吧!“娘娘,皇上無心,娘娘不如歸去!”

葉蓁蓁的手停下了,愣了片刻,繼續舞動畫筆,恍若未聞。

憐心歎氣,收拾了畫紙,默默地出去了。

身後,是葉蓁蓁澄澈的目光,隻須臾,又斂了光暈,沉浸在她的書畫之中。

不想再讓更多的無辜之人喪命了!

所有種種,就讓她一個人身受了吧!

夜黑如墨,一燈如豆,照得那抹影子更加淒絕。

宮玨悄立門外,不知站了多久。

咫尺之間,卻無法跨越,隻是因為,該死的他必須忍!

不是不知道她的種種寂寞鎖清秋,隻盼望,雲開日出那一天,能夠盡情彌補!

留戀花間,也是不易啊!

曾經以為是福氣,而今才知是牽絆,是縲絏,是捆綁了他的自由身!

弱水三千,隻為一瓢!

他真的不貪心,芸芸眾生,隻要她一個啊!

為什麼要這麼考驗他?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擁著其他女子,他隻有反複地想象成她,才能苟合,才能入眠。

這樣的日子,好辛苦!

這一刻,恨不能攜了她的手,遁跡山林。

隻是不甘心,讓她背負了這千古的罪名!

“蓁蓁,蓁蓁……”內心無數次的呼喚,才能夠微微消解了他的相思他的恨!也隻有這樣的深夜,也隻有這樣的些許時間,才能夠放縱情懷,隻為了這默默地一瞥!

葉蓁蓁轉過了身子,點亮這一盞燈,或許就是為了他這一顧吧!

是知道這男人每晚的探視,是知道這男人真的動了真情!

所以,才更珍惜,更心疼,更想解了他的煩憂!

燈滅了!

門悄聲開啟,葉蓁蓁迅速地竄出了房門,躡步上了屋簷,直奔皇城外麵。

國舅府,黑了大半,卻仍有房間,亮著燭光。

這樣的夜,不是人人都能高枕無憂的!

盛放坐在桌前,長籲短歎!

葉蓁蓁伏在屋簷上,靜觀其變。

自從小多子無端斃命,她夜夜前來國舅府,隻怕這國舅,也莫名其妙地枉送了性命。

“怎麼辦?”一開口,是陌生的語言,卻說得如此熟諳,仿佛從一出生,便接觸了這種語言。

葉蓁蓁皺眉,這種語言,夭夭學過,她卻所知無多。但盛放這一句,她是聽得懂的。

“走不走?”盛放仍在子自言自語。

走向何方?自己的本土?

“廖雲帆,你這一步太險了。”

直稱廖雲帆,顯然關係匪淺。

“即便要攪亂朝野,也不用出此險招。你活膩了,我可沒有。”

葉蓁蓁不再猶豫,衣袖一抖,冰塊落到了手心,掌心微微用力,淩空虛擊,掠起陰風陣陣,滅了燭火。

“什麼人?”盛放嘶聲大叫,“來人……”

“幹爹!是妖嬈來看你啦!”葉蓁蓁飄落房中,慘白的麵孔經了化妝,黑暗中竟有幾分相似,“幹爹,你不要我了?”

“你是誰?你不是妖嬈,你是誰?”盛放幾乎站立不穩,“這世上是沒有鬼的,這世上根本沒有鬼!……”

“幹爹,妖嬈到了奈何橋邊,始終放不下幹爹,妖嬈舍不下幹爹啊!”冰涼的手觸摸到了盛放臉上,盛放嚇得魂飛魄散,再也顧不得什麼體麵,兩腿一軟,趴到在地,隻覺得兩腿之間有熱水流出。

“饒命,饒命,妖嬈,幹爹不好,不,不是,是廖雲帆,一切都是廖雲帆!”

“幹爹,妖嬈見了你的外孫,他告訴我,是你害了他。”

“是,是,不是,不是,是廖雲帆,是廖雲帆怕你從此沉迷,生了反骨啊!”顫抖的聲音語不成調,“你別找我,別找我!”雙手胡亂推擋,就是避不開那隻涼氣森森的手掌。是鬼,是鬼,是鬼才會這樣冰涼,涼得不見人氣。他本來是不相信的,他本來不信鬼神之說的。但上次的天狗蝕日,由不得他不信啊!中原,的確是個神秘的國家,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啊!他要回去,回去!

“我要回去,回去!”

“幹爹,你跟妖嬈走吧,走吧,走吧!”

“不不,我不走,我要回自己的國家,我什麼都不幹了,不幹了。”

“幹爹,你的外孫也放不下你啊,你看,他來了……”陰森森的話語,驚得盛放幾乎沒有暈過去。他忍不住尖聲叫了起來:“去找廖雲帆,一切都是他指使的,都是他……”

房內燭火亮起,廖雲帆站在燈下。

“沒錯,是老夫指使,娘娘又待如何?”

“娘娘?”盛放連滾帶爬來到廖雲帆身邊,“你說她是娘娘?”

“老夫猜得沒錯的話,這娘娘亦非那娘娘。說,你是何方妖人,蠱惑君王?”

“廖大人好智謀!”葉蓁蓁信手紮起了長發,自桌邊倒了些茶水,抹淨了臉麵,露出了本來麵貌。

“老夫早已懷疑,你李代桃僵,想不到果然如此!”廖雲帆露出了猙獰之色,“你本可以安坐皇後之位,享受榮華富貴。”

“是啊,可惜我攪黃了廖大人您的好事啊!”葉蓁蓁眼眸一瞥,譏笑道,“怎麼廖大人終於也耐不住性子了?”

“老夫一身正氣,怕得什麼?倒是你這妖孽,今晚老夫就要替天行道。”廖雲帆目露凶光,殺機立起。

“嘖嘖嘖!小女子好怕怕啊!”葉蓁蓁拍了拍胸脯,“正氣呢!我怎麼隻看到烏煙瘴氣?廖大人,敢問一句,您之前的斷案入神,隻怕那些凶案就是您的大手筆吧?”雇人犯案,自然容易破案,這道理誰都想得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