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 萬般思量(2 / 3)

“你……”廖雲帆的鷹眼眯了起來,這女子的心智遠遠超乎他的想象,若非是對立之麵,倒是良才可用。可惜呀可惜!

“唉,廖大人每次斷案,一定有無數贓款收獲吧?明的呢,上繳了朝廷;暗的呢,暗度陳倉,隻怕都流入廖大人自己的國庫了吧!”難怪鄰國窮鄉僻壤,這數十載來,竟能迅速崛起。有錢能使鬼推磨,真是萬試萬靈啊!

“說下去!”廖雲帆沉聲喝道。

“自然還有不少機密嘍!也許還有什麼武器發明!總之,貴國一定把您奉為天人吧?您老呢,這一生,不為財不為權,估計就是難舍這名吧!在這裏,青天之譽,萬民頌揚;在那裏,救國治世,百姓愛戴!一舉兩得一箭雙雕,此生足矣!這一次,大概就算是拚了老命,也要攪亂朝綱,為貴國爭取機會吧!嗯,貴國是不是就等著您老振臂一揮啊?”

都猜對了,都猜對了!

他自問一手遮天,巧手無痕,為什麼這女子居然猜了個八九不離十?莫非真是妖孽?第一次,忽然沒了勝算!第一次,忽然有種英雄末路的悲哀!

他,是不是真的老了?

不,絕不!

他這一生辛苦經營、操勞曆練,絕不能毀在這女子的手裏!

掌風淩厲,直逼葉蓁蓁門麵。

葉蓁蓁輕巧地折身,身形甫動,長腿橫掃,逼退了廖雲帆的掌風。

“看不出你還有這樣的身手!”廖雲帆竟萌生惺惺相惜之感,“若是你此刻求饒,歸順了我國,老夫當能饒你一命!”

“小女子謝過大恩!”葉蓁蓁咯咯地笑了起來,銀鈴般清脆悅耳的聲音中,出指如風,疾點廖雲帆胸口要害。

“臭丫頭不知好歹!”廖雲帆低喝一聲,手下再不留情,手掌如刀,劈、砍、削、剁,葉蓁蓁竟接了個手忙腳亂,退到了屋子角落。

“臭丫頭,受死吧!”廖雲帆大喝聲中,燭火忽然又滅。

“鬼來了!”盛放尖聲喊道,“廖大人救命啊!”

“什麼人?”廖雲帆處變不驚,伸手直抓葉蓁蓁,但是,明明就在麵前,卻偏偏抓了個空。隻覺得勁風撲麵,形如刀割,生疼無比,頜幾縷長須,飄落身前。他沉聲嘿了一聲,竟不避不讓,變掌為拳。砰——擊中了某個身體,但是,來人顯然也是高手,身體中自然生發的內力,居然也逼得他倒退了幾步。等他立定腳跟,屋內已經靜了下來。

燭光亮起,屋子裏一片狼藉,桌椅四分五裂,幾成粉末。而盛放,慘敗了一張浮腫的臉,縮在他身後瑟瑟發抖。

“這朝中,除了趙仁賢,竟還有這等高手!”廖雲帆沉思不語,這一戰,真的要拚個魚死網破了。但教流芳百世,他何懼之有?

望望夜色,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盛放,隨老夫進宮麵聖!”

葉蓁蓁被那個後來的黑影夾在腋下,一路飛奔,幾下縱躍,直入皇城。

“宮玨!”葉蓁蓁歎息,終究是免不了的罪孽深重,“你,還好吧?”

“沒事!”一開口,嘔出一大口惡血,這老賊,果然深藏不露,功力深厚!

“還說沒事!”葉蓁蓁失了鎮定,撩起衣袖擦拭著皇上的鮮血,為什麼要為她流血?為什麼要為她出手?蟄居宮中,靜候佳音不好嗎?

“嘿嘿!”宮玨笑了,鮮血繼續湧出來。

葉蓁蓁麻利地從懷裏取出藥丸,摁進宮玨的嘴巴,伸出手掌,探入宮玨衣襟,暗運掌力,輕輕揉動。“聽著,你受了很重的內傷,必須立刻靜養,散去淤血,否則,淤血積存,輕者至少折壽十年。重者……”她不是危言聳聽,這話經了她的口,說出來,仿佛是受了千刀萬剮,五髒六腑,疼得鮮血淋漓。不敢輕言重者,怕一說出來就會應驗。不,她不要他就這樣輕言生命。她要他好好活著,活下去,子孫繞膝,享受天倫!忽然好恨自己,那麼矜持地不肯生育。若是此刻有了他的孩子,那該多麼完美!為什麼總是要在這樣的時刻才知道後悔?

宮玨握住了葉蓁蓁的手:“我好冷,可是我又覺得好溫暖。你說,怪不怪?”

“皇上英明神武,怎麼會怪?”強忍了笑意,淚水還是不小心掉落下來。

“別哭啊!會心疼。可惜不能吻你……”

刹那間軟玉溫香,纏纏綿綿。葉蓁蓁主動送上了芳唇。

“我好歡喜,真的好歡喜!”宮玨喜不自勝、情難自已,“我從來沒有這麼歡喜過!從來沒有!”

“我明白的!好了,別說話,我答應你,這一次你若能夠完全恢複,我一定為你生育龍子,你要幾個都行!”

“一言為定!”宮玨固執地伸出了手掌,“咱們擊掌為誓!”

那隻曾經給過她無限溫暖和安慰的手掌,此刻掌心火熱如焚。還沒有擊掌完畢,手就軟軟地垂了下去。

葉蓁蓁擦了擦滿眼淚珠,抱起陷入昏迷的宮玨,踹開了殷婕妤的房門。

“老臣有事啟奏皇上!”殿外,廖雲帆盛氣淩人地站著,身邊跟著一個畏畏縮縮的盛放。

“皇上未起,豈能說見就見?”陶大發攔住了廖雲帆。

“事情關乎皇後,請皇上一見。”廖雲帆不屈不撓,大有強行入內之勢。

“廖大人,皇上是你想見就能見的麼?”趙仁賢施施然踱步過來,“我也有事稟報皇上,但皇上既然未起,你我臣子隻能在此等候!”

廖雲帆迅速打量了趙仁賢,果然不是他!那麼,到底是誰?心底,浮起的那個身影觸目驚心。若然真是皇上,他隻能兵出險招了。

“事關皇後清譽,臣必須麵見皇上!”廖雲帆舉步欲闖。

“哎,廖大人稍安勿躁!”趙仁賢也舉步,擋在廖雲帆跟前,“此刻天色尚早,廖大人何不耐心等候?讓陶護衛去傳個話呢?”

“好!”廖雲帆盯著陶大發,“陶護衛,有勞了。”中了他的熱風掌,沒有一天一夜的靜養,根本恢複不了;即使靜養了,也是難以恢複完全。隻教不能對症下藥,這毒性就會纏纏綿綿,貽害無窮。他就在這裏等著了,等待皇上賜見!若皇上出來早朝,那麼,這皇帝注定了短命,到時候朝中混亂,明君隱沒,中原指日可取。若皇上不出來,那麼,今夜,恐怕就隻能提前送皇上上西天了!鷹眼中歹毒的光芒一閃而逝,卻盡數落入了趙仁賢眼中。

望望天邊朝霞,忍不住暗暗禱告:但願一切都來得及吧!

日頭高起,大臣們皆擊中在殿門外,私語聲四起。

趙仁賢擦了擦汗,才初夏時分,這日頭,竟這麼毒辣了。

“皇上該起來了吧!”禮部尚書喃喃問道,也不知所問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