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獨步和古斜陽同時震動了一下,抬眼望去,隻見兩名少女已昂然走上山來,正是陳月影和葉韻蕾。
眾人都怔了一怔,終於有醒悟過來的煙羅教徒喝道:“你們是什麼人?膽敢在此放肆?”
陳月影冷冷道:“你們不認識我,總該認識我手中之物吧?”抬起手來,隻見她所拿的與屈放華手中一般無二,也是掌教敕令。
眾煙羅教徒不知真假,卻也不敢妄動,眼睜睜地看著她和葉韻蕾走到了高台之前,忽一縱身,已站在了屈放華的麵前,將手中敕令展了開來,向台下公示,同時淡淡道:“兩份敕令,必然有一份是假。雖然外形和內寫的文字一般無二,但凡聖教中人,總應該聽說過,掌教敕令是用珍貴無比的天蠶絲所造,能經水浸火燒。不如我們現在就將兩份敕令擲入火中,以辨真假,如何?”最後一句,卻是向屈放華所言。
屈放華神色不動,冷冷道:“姑娘,是何人指使你來此搗亂?”他身後的雲獨步和古斜陽都大為擔心,隻怕他會猝下殺手,將陳月影立斃掌下,兩顆心幾乎要跳出了胸膛。
陳月影冷笑一聲,道:“怎麼,屈教主竟然不敢與我比真假嗎?”忽又麵向台下眾人,道,“各位,身為聖教中人,應該知道,隻要有人同時身懷掌教信物和敕令,他就是聖教之主。既然今日與會的,都是教中的精英,你們中應該有人也認得此物。”忽又伸手入懷,將另一物也托在了掌心,展示給眾人。
台下眾人呆呆仰望,隻見那卻是一塊烏木令牌,忽聽一人驚道:“這、這是掌教信物!”卻是莫池言趁機出聲。
他一言提醒,有些年紀較大者紛紛點頭,更低聲議論:“果然是掌教信物,這女子究竟是何來曆?”“掌教信物已失落多年,為何會在她的身上?”“難道她才應該是聖教之主?”……
眼見局麵有些紛亂,屈放華忽地冷冷一笑,道:“不錯。我這份敕令,是假的。”隨手一撕,已將手中敕令撕成兩半,丟了開來。
眾人都大吃一驚,陳月影亦向他望去。卻見屈放華仍然鎮定無比,又道:“當日我派出聖教右護法雲獨步去西域迎取掌教敕令,但就在數日之前,敕令被人偷去。今日我召開繼任大典,正是為了引出賊人,想不到你們果然自投羅網。”忽一伸手,已向陳月影手中掌教信物和敕令抓去。
陳月影飄身閃過,喝道:“信物和敕令皆在我的手中,我才是聖教之主,你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強行搶奪?”
屈放華冷冷道:“想當聖教之主,我先試試你有沒有這個資格。否則,教主之位,能者居之,就算此刻信物和敕令在你手上,片刻之後,它們就是我囊中之物。真正的教主,仍然是我。”掌風淩厲,已向陳月影當頭罩下。
陳月影見屈放華掌風淩厲,不敢硬接,急將掌教信物和敕令收回懷中,自腰間抽出碧玉笛,向他疾削而出。葉韻蕾在旁,怕她有危險,也拔劍欲上前相助,眼前人影一閃,曲雲蓉早擋在她的身前,出指疾點她的穴道。
事情瞬間竟發展成這樣,不要說煙羅教的人,就連被迫觀禮的六大門派之人也甚感奇怪。隻見陳月影笛招精妙,雖然不過十六、七歲,武功竟然已不下於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恐怕再過幾年,她在武林中就將難遇對手了。而屈放華年紀不到三十,竟然已內外兼修,武功已臻化境,令人暗暗心驚。
屈放華知道在眾人的眼光之下,自己若不能盡快製服陳月影,教主的威信就會大打折扣,眉尖微挑,已動了殺機,猝下殺手。陳月影麵上微微變色,急向後躍出,屈放華卻早緊追而至,一掌拍在她的肩頭,陳月影在半空中直跌落在地,噴出一口鮮血,勉強支起身來,隻見屈放華已輕輕落在自己麵前,麵色不善,再次抬起手掌。
陳月影知道自己與他武功終究相差太遠,這次恐怕難逃一死,急叫道:“師姐,快走!”
卻聽曲雲蓉冷笑道:“誰也走不了啦。”趁著葉韻蕾因為陳月影受傷而分神,早已點了她的穴道。
屈放華正欲出掌取了陳月影的性命,忽聽身後傳來古斜陽惶急的聲音道:“屈大哥!”心中一顫,若是自己真殺了陳月影,恐怕與古斜陽就再難挽回往日的情誼,又見眾教徒都目瞪口呆地望著自己,心念電轉,若是現在殺了陳月影,恐怕會招人話柄,說自己得位不正、殺人滅口。
他略一沉吟,已向陳月影伸出手來,淡淡道:“交給我。”
陳月影知道他是想要掌教信物和敕令,但以她的脾氣,就算命在人手,也不肯妥協,於是隻瞪住了他,一言不發。忽覺眼前一花,早有一人掠至自己身前,飛快地伸手將自己藏於懷中的信物和敕令都拿了出來,跪在屈放華的身前,將兩件物事捧了給他。
陳月影看清那人,卻是古斜陽,不由怒道:“你……”隻說得一個字,又有鮮血急湧而出,令她剩下的話說不出來。想到他竟伸手在自己懷中亂摸,心中不禁又羞又怒;但又見他不惜在眾人麵前下跪奉上信物和敕令,知他其實是暗中替自己向屈放華求情,心中又生出感激之意。
古斜陽忽然竟向屈放華行此大禮,別人不解其意,屈放華和雲獨步卻了然於心。屈放華凝視了他半晌,終於將他手中之物接過,道:“先將她們二人押到一邊,待繼任典禮之後,再行處置。”
古斜陽低聲道:“屈大哥,多謝你。”這才立起身來。破壞繼任典禮本是罪無可恕,但既然屈放華沒有立即下令殺死陳月影,事情便有了轉圜的餘地,見曲雲蓉已將她和葉韻蕾押到一旁,隻能默然凝望了她一眼,重又回到屈放華的身後站定。
直至此時,雲獨步才終於鬆開緊握的雙拳,這才覺得掌心有些微的疼痛之感,卻是剛才自己緊張之時,指甲深陷入肉所致。
屈放華走回高台之上,舉起手中信物和敕令,道:“今日聖教有意外之喜,不僅擒得數日前盜走掌教敕令的賊人,更尋回失蹤多年的掌教信物。蒙曆代教主的先靈庇佑,我屈放華今日即位,定要令煙羅教成為武林第一的門派。”
眾人心中雖仍存疑惑,但適才見了他的武功,誰敢不服,立時伏下身去,齊聲道:“恭祝教主揚威天下,一統江湖。”
忽聽一人冷冷道:“呸,憑你們也想一統江湖?”卻是被迫在一旁觀禮的楊夢蝶再也忍耐不住,出言諷刺。
曲雲蓉麵色微微一變,向屈放華望了一眼,屈放華卻微一擺手,道:“不必跟她一般見識。哼,留下他們還有用處,將他們全都押回總壇。”
楊夢蝶心中大急,屈放華竟然要將自己和其他人都帶回總壇,不知又有何陰謀。她心中亦感奇怪:為什麼直到現在,淩幻虛和楚天雲仍然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