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幻虛見她身上並無傷痕,不禁鬆了口氣,急上前拉起她道:“快走!”
關欣儀一言不發,被她拉著向前走出幾步,已到了正在觀察門外動靜的楚天雲身邊。
楚天雲低聲道:“沒有人。”這才回過頭來,望見了關欣儀,麵上忽現出詫異神色,急向淩幻虛道:“小心!”
話音未落,關欣儀手腕已忽地一翻,掙脫了淩幻虛的手,數點寒光自她衣袖中疾射而出,徑射向淩幻虛和楚天雲。
事出突然,楚天雲雖已察覺不對,急急擋在淩幻虛的身前,並運氣凝於衣袖之中,將射向自己和淩幻虛的暗器拂下,卻還是慢了半拍,幾點寒芒自空隙中早已刺入了他和淩幻虛的體內。
淩幻虛急扶住了楚天雲,向那女子喝道:“你是什麼人?”
隻見那女子伸手揭下臉上麵具,冷笑道:“教主早知道你們會來,我已在此等你們好幾天了。”正是追月使者曲雲蓉。
她的獨門暗器手法刁鑽狠毒,雖未打中楚天雲和淩幻虛的要穴,但隻需過一段時間,便會令兩人的氣血受阻。楚天雲心知不可戀戰,迅疾出劍,將曲雲蓉迫退數步,拉了淩幻虛向外衝去。
剛出囚室,斜刺裏早又有人出掌疾攻二人。情勢危急,淩幻虛下手也不留情,劍光陡漲,那人不敢硬接,隻得閃過一邊,卻是絕命使者崔明鏑。
淩幻虛和楚天雲不敢停留,隻聽身後勁風颯然,卻是曲雲蓉也已追了出來,揮手又是數枚暗器。兩人腳下不停,反手使劍,將暗器全都擋了下來,這才衝出了刑堂。
不料刑堂外又有兩人正等著攔截他們,卻是顧錦城和武慕卿。淩幻虛和楚天雲無暇開口,已同時出劍,分刺二人。
顧錦城武功與淩、楚二人尚在伯仲之間,武慕卿卻並非他們的敵手,數招之間,已被逼得手忙腳亂。卻聽得刑堂中腳步紛遝而來,淩幻虛知道曲雲蓉和崔明鏑已然追上前來,若他們也加入戰圍,再想脫身就沒那麼容易了,心中一急,顧不得念舊情,已向顧錦城下了殺手。
顧錦城目光微微一動,手中劍忽略偏了一偏,淩幻虛的劍尖早已在他的手臂上劃了一道血口,她自己也吃了一驚,轉念一想,已知顧錦城有心相讓,於是收劍不攻,拉起楚天雲越過顧錦城向前奔去。
這時煙羅教中眾人都已被驚動,先後亮起了燈來,同時聽得人聲鼎沸,淩幻虛略一遲疑,已向著一條尚無人聲的小路衝去。
這條路甚是僻靜,兩旁都種滿了花草樹木,環境優美。楚天雲和淩幻虛一路疾奔,轉眼間已到了一個精致的花園前。隻見那花園中假山亭閣,應有盡有,花樹掩映之中,卻是幾間簡樸的竹屋。楚天雲忽輕輕“咦”了一聲,淩幻虛也覺那花園的布置有些眼熟,隨即想起,當日龜山之上,楚天雲所住的地方便是如此布置。
究竟是誰住在這裏?兩人對視了一眼,正有些猶豫不決,不知是否該進去,忽聽一聲輕響,已有一人自屋中開門走出,望見了楚天雲,不由呆了。
楚天雲麵上現出驚訝神色,道:“梅兒,是你?”
那人正是梅兒,她麵上現出驚喜交加的神色,直至聽見了楚天雲的聲音,才終於顫聲道:“右護法,是你,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楚天雲未及回答,已聽見身後傳來人聲,回頭一望,隻見火把的光亮漸漸向這邊移來。梅兒也立時察覺,急道:“你們跟我來。”轉身走回屋中。
楚天雲向淩幻虛望了一眼,淩幻虛也向他望來,四目相對,已達成了一致,於是跟著梅兒走將進去。梅兒隨即將門重新關緊,轉身對二人“噓”了一聲,目光忽落到了兩人緊緊相握的手上,不禁一怔。
楚天雲和淩幻虛這才察覺,麵上都微微一紅,急忙鬆開了手。楚天雲已向梅兒道:“我們中了暗器,需要盡快拔出暗器,運功療傷,你能否拖住他們片刻?”
梅兒低聲道:“你們放心,他們不敢在這裏亂來。”
淩幻虛道:“可是你……”她記得三年之前見到梅兒時,梅兒還完全不懂武功,又隻是一個小小的婢女,又如何有信心攔下追兵。
楚天雲也同樣奇怪,但他卻未開口,隻是凝視了梅兒。
梅兒微一遲疑,終於又道:“因為,我已嫁給了屈放華。”
楚天雲失聲道:“你……”放緩了語氣,又道,“那你為何還要救我們?”
梅兒道:“右護法,我永遠不會與你為敵。”她聲音雖低,語氣卻甚是堅決,淩幻虛心中一凜:難道她竟肯為了楚天雲,而與自己的丈夫對抗?
楚天雲卻輕輕點了點頭,道:“謝謝。”回頭向淩幻虛道,“我幫你逼出銀針。”
淩幻虛道:“你所中的銀針比我還多。你坐下,讓我先幫你。”
楚天雲便不再開口,依言盤膝而坐,淩幻虛也在他身後坐下,助他運功逼出體內銀針。
梅兒見他們二人之間已如此默契,不禁有些黯然,忽聽腳步聲已到了花園之外,隨即有人恭敬地道:“這麼晚前來打擾,請夫人恕罪,隻是有人闖入了聖教,不知夫人有沒有見到他們?”卻是崔明鏑的聲音。
梅兒深深吸了口氣,道:“除了你們之外,我什麼人也沒有見到。”
崔明鏑默然半晌,這才道:“既然如此,我們不打擾夫人休息,就此告退。”
隨即聽得眾人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梅兒這才鬆了口氣。
* * *
聽得煙羅教中各處都腳步紛亂,陳月影心中甚是奇怪,急忙披衣下床,想出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何事。
自那日她無奈答應屈放華的要求之後,屈放華便召集了教中人,將她和葉韻蕾破壞拜將台之會的事掩飾了過去,並向眾人宣布了她與古斜陽的婚事。所以這幾日,屈放華將她自後山石洞中放了出來,並且安排了住處,表麵上看來,她在煙羅教中的一切行動都十分自由。
但實際上,陳月影知道自己在教中處處受限,不要說後山、刑堂這些重要的場所無法進入,就連離開煙羅教總壇也不可能,等於是半軟禁的狀態。
她輕輕推開了房門,還未跨出門檻,已聽一人冷冷道:“這麼晚了,你想去哪裏?”卻是雲獨步,隻見他帶了數名教徒,已快步走來。
陳月影淡淡道:“外麵這麼吵,我自然想要看個明白。”
雲獨步凝視了她,道:“適才有人闖入聖教,現在教中上下正在搜捕他們。你有沒有見到可疑之人?”
陳月影心中微微一驚,麵上卻不動聲色,道:“沒有。”
雲獨步冷冷一笑,忽向身後眾人道:“進去仔細搜查。”
陳月影怒道:“你……”
雲獨步微笑道:“你不敢讓我搜查,難道裏麵真有什麼古怪?”
陳月影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有意為之,於是一言不發,任那些教眾在自己的房中東翻西找。眾人搜了一會,一無所獲,這才出來向雲獨步稟報。
雲獨步道:“你們先去下一處搜查,我稍後便到。”
那些教眾答應著去了。雲獨步這才望向陳月影,眸中掠過淩厲之色,忽迅疾出手,已緊握住了她的手腕,低聲道:“你為何要這麼做?”兩日之前,屈放華竟忽然召集眾人,編了一番說辭,將她破壞拜將台之會的事輕描淡寫地掩飾了過去,而她竟然當眾承認與古斜陽早有私情、隻為賭氣才會如此胡鬧,更表示願加入聖教、奉屈放華為教主,這些舉動已足令他驚詫不已了,孰個知最令他心頭震蕩的事還在後麵,屈放華竟當眾宣布了她和古斜陽的婚事。他早想找個機會來向她問個明白,苦無借口,今夜恰逢楚天雲和淩幻虛闖上總壇,他這才趁搜查之便,向她大興問罪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