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你爸媽嚇死嗎?”猗蘭操玩著杯墊問。
“開玩笑的,我要是接到北大錄取通知書,我自己先兩眼一翻倒在地上。”巫月雅開心地吐吐舌頭。
剩下的很順利考完了,拿到錄取通知書後,爹媽在屋子裏互相擊掌喊耶,一家人決定出去好好吃一頓。
“爸,媽,”巫月雅坐在沙發上,舉起手怯怯發問,“我可不可以,也叫猗蘭一起去?”
“當然啦!”
“呃?你們不是,很討厭他的?”
“那是怕影響學習,都考上了還管它個球,你問他喜歡吃什麼?”
坐在市中心最好的餐館裏,猗蘭操有些無所適從地看著眼前堆滿了食物的碗。
“爸,媽,你們讓他自己夾,他本來就吃不多的,才不是因為客氣。”巫月雅知道爹媽揀的那些個大魚大肉肯定要浪費了,索性直接和他換了碗。
“你這孩子!”
“沒事的!”巫月雅聲音蓋過她老爸說,“我們倆沒病,在學校食堂也都互吃口水。”
巫爹巫媽愕然對視,沒看錯吧?是十八歲吧?儼然老夫老妻了。
“猗蘭……也是念師範嗎?”
不等猗蘭操回答,巫月雅嘴裏含著竹筍嗬嗬笑道:“對,同係,同班。”
“真巧。”
“不是巧,我跟她誌願填的完全一樣。”猗蘭操輕輕地說。
巫爹巫媽再次啞然以對。
良久,巫媽發出一聲認命式的慨歎。
“對了媽,我們想去旅遊,你覺得去哪好?”
這頓飯吃得,真是不在狀態,各自沉浸在各自的世界裏。
不過,巫月雅覺得爹娘好像默認了猗蘭操,是把他當成未來女婿了吧?想到就覺得好笑,別人的父母都是你拿什麼來配我的孩子的心態,隻有她父母是我女兒怎麼高攀到這種層次的神情。
晚上她開玩笑地跟媽媽說猗蘭有魔力的時候,媽媽居然沉默地點了點頭,附和道:“這孩子,是不簡單。”好像也被洗腦了。
管他呢,她考到免費名額,還能拿獎學金,家裏打算給她交學費的錢,也就讚助她出去旅遊了。
巫月雅快快樂樂地疊著毛巾被,打算和猗蘭操去旅行社選一條線路。本來他們想自助遊,可是爸媽死活不同意。
“你想去哪?”猗蘭操問。
巫月雅想了一下說:“海邊。”
“那去希臘吧。”
“希臘太貴了!”她隻想在國內玩玩就好。
“反正是我出錢。”
“你少來。”
結果因為護照來不及辦而取消了出國遊的可能性。
“去海南吧。”經理建議說。
結果兩個人異口同聲一起說:“不要!”
“海南人好多。”猗蘭操麵無表情地拒絕。
“會曬得很黑的!”巫月雅非常激動。
“那,去廣西?廣西也有海。”經理職業化地微笑著。
“不好玩。”
“聽起來好像不值那麼多錢的樣子……”
兩個小屁孩,到底是要不要跟團啊……
看完所有的線路也沒有滿意的,換了幾家正規的旅行社都是如此。
“我們還是自助遊吧。”站在人行道上,猗蘭操突然說。
“呃?可是爸媽不讓……”巫月雅趕緊戴起草帽,羨慕他曬不黑的皮膚。真不公平。
“不要告訴他們就好了啊。”猗蘭操慢慢彎起嘴角。
“不是吧!被知道了,我的信用值就等於0了!”巫月雅驚叫。
但是猗蘭操不為所動,“你難道不想去西安、敦煌,不想去看大草原、天山嗎?不想去西藏朝聖嗎?”
“我當然想啊!”但是不跟團,風險係數好大好大好大好大,萬一再也回不來……
“不會被發現的,隻要隨便搞一份旅行社的合同來給他們看就可以蒙混過去了。”猗蘭操用一副弱不禁風的表情流暢地計劃著坑蒙拐騙的行動,竟然還十分的合襯。
打印機一張張往外吐著紙,這時,猗蘭操已經用橡皮刻好了所謂的印章。
“我怎麼會做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啊……”巫月雅捂著臉無地自容地說完,彎腰撿起來裝訂。
蘸點兒印泥蓋上戳兒之後,看起來還頂像那麼回事的。
巫月雅心驚肉跳地把合同放到爹媽麵前,雖然她覺得,猗蘭操就連仁丹那麼大的耳麥都能搞來,偽造一份合同還不是小意思,怎麼可能穿幫……打住,怎麼好像覺得他很能幹似的!
果然巫爹巫媽完全不疑有他,還讚這家旅行社很是地道。
“後天發車是嗎,我有點空,去送你們。”
“不用啦!大清早的,我們自己去好了!”
“反正我有空嘛!”
拗不過爹媽,巫月雅隻好通報猗蘭操,誰知他還是無所謂地說了句“知道啦”就掛了電話。
天一亮,巫月雅精神抖擻又忐忑不安地讓老爸送她到了星漢廣場,那裏有很多大巴士,猗蘭操帶她上了其中一輛,巫老爹看沒什麼事了,揮揮手瀟灑地離去。
結果,車子真的發動了。
“喂,我們去哪?”巫月雅愕然道,“不是要趕火車嗎?”
“火車票我退了,連夜訂的機票,去西安。”猗蘭操懶洋洋地說,好像說的是“早飯不吃油條了,我們吃醬菜”這種話。
居然可以說風就是雨,有錢就是牛啊……
“有時候我真懷疑你老爸是比爾蓋茨。”飛機離地的那一刹那,第一次搭飛機的巫月雅不太習慣地貼著椅背,用說話來分散注意力,“不然怎麼那麼隨心所欲,錢多得點煙抽。”
猗蘭操無聲笑了笑,“比爾蓋茨……算什麼,他隻是有錢。”這個世上很多東西是錢買不到的,魔物們早就洞悉了這一點。
“他不是有錢,他是非常非常有錢!這還不算什麼呀?”
猗蘭操側目問:“他再富有,可以長生不死嗎?”
巫月雅好笑地抱臂,“誰可以啊?你可以啊?”
“如果我說我可以呢?”
“對喔,你是蛇精。”巫月雅恍然大悟。
“魔物啦。”猗蘭操懶洋洋地糾正。
“好好,魔物。”巫月雅接過空姐發的早餐,繼續扯皮,“請問您貴庚?”
猗蘭操伸了個懶腰,“不記得了,太多年了。”
“那請問,你是哪種魔呢?你跟妖有什麼區別呢?”巫月雅認真地吃著麵包問,弄得旁邊位子上的人頻頻側目。
猗蘭操對飛機上的食物一點都不感興趣,拿起來看了下就丟回袋子裏去,耐心跟巫月雅說:“妖,是一個物體,經過修煉而成,什麼樣的修煉方式決定什麼樣的妖怪。魔物不然,魔物是自古以來就誕生,是神靈的黑暗麵,世界黑暗,他們就強大,世界平和,他們就弱小。妖可以成仙,魔……則永遠都隻是魔。”
“喔,這個設定我喜歡。”巫月雅喝著果汁轉著眼珠說,“那妖魔會死嗎?”
“會啊。”猗蘭操輕描淡寫地答。
妖的話,每百年有一天劫,逃過了就更強,逃不過就灰飛煙滅。魔的話,似乎要好一點,隻要不被神靈的特殊力量所刻意淨化,就能長長久久地存在下去。
近來他也有力不從心之感了,大概是這城市還不夠黑暗的緣故,負麵的力量,遠不如正麵的多。幾年前,他還從來沒有這麼弱過。
是不是該抽個幾年時間,到那種戰亂的地方休息一下呢,用人類的話講,叫充電。
巫月雅咀嚼的速度慢下來,偷偷看著猗蘭操。怎麼才說幾句就又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了?就這個身體還自助遊呢……巫月雅輕手輕腳拿出媽媽塞在包裏的羊毛披肩,老式的,很暖和,悄悄給他蓋上。
這班飛機起飛很早,大多數趕飛機的人都還沒睡醒,這會兒紛紛在補眠。
巫月雅戴上耳機,磁帶吱吱地轉起來,近來她老聽一首歌,叫《城裏的月光》,白天也聽,晚上也聽,她喜歡的歌,就算聽一千遍也不會膩。像《似是故人來》、《有故事的人》……猗蘭操給她把這些歌都錄到一盤磁帶上,給她翻來覆去地聽。
“你在這裏等我,乖乖的不要亂走喔。”
下了飛機,巫月雅讓猗蘭操坐在椅子上,自己跑到行李托運區去找箱子。
外麵就有出租車,一覺睡到飯店門口。
“你就在房間裏休息吧,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我也去。”
“你乖乖的啦。”巫月雅戴上帽子,拿起房卡,“好好休息一天,明早再去玩不好嗎。”
這一路上她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句了,猗蘭操靠在床上,“幫我把電視打開。”
巫月雅馬上打開電視,把遙控遞到他手上,“我走咯!馬上回來!”
猗蘭操朝電視按著鈕,按著按著突然笑起來,沒記錯的話,女人都是喜歡強者的,特別是小女人。一般情況下,你乖乖的哦,不都該是男人對女人說嘛……
怎麼這句話在巫月雅說來,比他說的要自然呢。莫非,他還喜歡上當弱者的感覺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