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看去隻有那一望無際單一的黃色,不免讓人眼睛覺得疲累。墨硯竹與飛寅兩人相互攙扶著,滿身的狼狽,自打那天從狼口脫險,行李包袱水袋統統丟了,幸好銀子是貼身放的,不至於走出沙漠後會落得要去沿街乞討那麼慘。
“哥,我們到那個沙丘上去看看,都走了好久了,還沒看到有綠洲,我好擔心我們迷路了哦。”是嗬,迷路了可咋辦喲?晚上還可以認著北極星來尋方向,可一到白天會不會又繞圈子走了呀,要說看太陽,可這方圓數百裏,不管怎麼看,這大太陽還是在頭頂掛著。
“也好。”聲音是如此的沙啞無力,一路費盡心力地保護她,以至自己內力耗盡,現在也隻能倚靠她的攙扶,兩人奮力地往沙丘上爬。
赫然瞧見不遠處長長的一支駱駝隊,駱駝脖子上掛著的銅鈴發出清脆的“叮當”聲,正循序漸進地從他們眼前經過。
“有駝隊!我們有救了!”墨硯竹用暗啞的破碎嗓音,艱難地說道。
猛然,飛寅放開攙扶著墨硯竹的手臂,抽出袖口的絲帕,不停地跳著揮舞手中的絲帕,高聲呼喊:“救命啊!救命!我們在這裏啊!救命!”終於可以放鬆緊繃的神經,在她高呼救命的一刹那,墨硯竹兩眼一翻,身體猶如飄落的雪花,猝然倒在沙丘上不醒人事。
駱駝隊伍中央,一個模樣清秀可人,明眸皓齒,朱唇雪膚,以一方紗巾遮住下半部嬌顏的女子,正在左右觀望著這沙漠戈壁與眾不同的景致,突然間瞧見右側沙丘上有人揮帕,動作之瘋狂像是在求救。
“等等,那邊好像有人在求救,快過去看看!”嗓音溫柔婉約霎是動聽,纖纖玉指遙遙指向沙丘頂端的人影。
“是!格格!”身旁行走的幾個身穿便服的隨從侍衛忙一躬身打了千兒,轉過頭去往沙丘上跑,沒過一會兒就帶回來了一個嬌小女子,另一個男子則已經暈厥,看來是受了重傷。
“格格,這個男人昏過去了,好像還受了傷。”一個貌似頭領的人高深莫測地撇了一眼飛寅,隨後恭恭敬敬地低著頭作揖回稟道。
“好,去拿水來。”那被稱為格格的女子,並沒多注意侍衛攙扶著的暈厥過去低垂著頭的男子,明眸流轉間驀然在飛寅的臉上頓住,瞪大著雙眼很吃驚的樣子,玉手也猛地抬起捂住欲驚呼出聲的嘴巴。
“呃……格格,謝謝您,拜托您先救救我哥,他已經有好幾天沒吃過東西喝過水了,他還為了保護我受了重傷,請你一定要救救他啊,格格,我求您了!”飛寅驀地一個屈膝跪倒在地上,顧不得自尊地猛磕起頭來,嘴裏不停地哀求著。
“姑娘,你放心吧,我不會見死不救的,嗬嗬。你上來,我們同乘一匹駱駝,來。”那女子柔柔地伸出手邀請飛寅同乘。
“這……這怎麼可以,您貴為格格,我不過是……”想婉言謝絕,驀然那女子開口說到:“不要拒絕我,我有事要告訴你。”隨即向飛寅身後的侍衛使了一個眼色,隻見那侍衛一個低身,大腿擺成扶梯狀抬起手臂等待她踩踏而上,無奈隻得半推半就地騎上了駱駝。等她坐穩後,那女子又略帶著命令似的語氣柔聲說道:“好好照顧那位公子。”
侍衛起身作揖恭敬地回道:“是,格格。”轉身遞給那女子一個羊皮水袋,便與另一個侍衛攙扶著墨硯竹退到一旁,好生細心地照料著。
“格格有何事,請說吧,民女洗耳恭聽。”悲哀啊!福晉落難了,還是老實點擺擺低姿態的好啊。
“姑娘,你仔細看看我。”青蔥玉指緩緩撥開那條遮住了嬌顏的淡綠紗巾,露出一張美豔不足清秀有餘的瓜子臉,肌膚如雪晶瑩剔透。
當飛寅看清楚那張清秀容顏時,愕然吃驚地目瞪口呆,張大了嘴想驚呼出聲,卻像有東西卡在喉嚨似的久久不能發出聲音來。
“嗬嗬,是不是很意外?我剛剛看到你也嚇了一大跳。我叫汝凝,請問姑娘如何稱呼?”她的笑容讓人有如沐春風般的暖意。
“哦,我叫飛寅。呃……請問一下格格,你們這是要去哪兒?”飛寅有點心不在焉地問著,轉頭看向後方已經蘇醒的墨硯竹,他正騎在駱駝背上和照顧他的侍衛一起趕上來。
“嗬嗬,我們剛從關外回來,我阿瑪奉命去替王公大臣們置辦冬天穿的毛料子和皮革。隻顧著說話了,你先喝點水吧。”汝凝格格遞給飛寅手中的水袋,隨後轉過頭看了看。心裏驀地“咯噔”了一下,是他!那個讓她在十歲廟會上被他所救後就芳心暗許的男子。頓時,娥眉粉黛笑逐言開地對飛寅說道:“嗬嗬,飛寅,你哥哥沒事了。”
“嗯,還要多謝格格的救命之恩。”飛寅笑笑,對眼前這個和氣又溫柔婉約的格格霎是好感滿滿。
“不要這麼說,其實你大哥在很久以前就救過我的命。”汝凝的臉頰頓時飛上兩片紅霞,思緒飄到那幾年前的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