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梨花瘦(上)(成謎)
楔子
太陽沉下去之後,雪山的晚上更顯得陰寒。那山巔又下著小雪,白雪皚皚的鬆柏樹林,前人剛踏出的腳印,轉瞬又被風雪覆蓋。風聲呼呼地響,一切都似冰凍,死沉而寂靜。那山巔之上,卻有一汪天池,冰雪化為池水,平靜如鏡。
他站在天池旁邊,傻傻地對著池水微笑,池水碧清,如海市蜃樓般映出一個少女麵容,灼灼如花,含著一抹微笑。那畫麵突然破碎,池麵蕩起漣漪。
他的笑臉也不得不收斂了起來,卻仿佛還留著餘味。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問他:“你決定了麼?”他點了點頭,身後的那個聲音歎了一口氣說:“你可知,這世事都有天命,而違背天命的事,總是要付出極為昂貴的代價。”
天空因夜色而沉下去了,地上卻因為白雪而亮了起來,他的眼睛也亮了起來,如星光,孕育著無限憧憬與向往,堅定地說:“非如此不可。”
良久,身後那人說:“佛陀的王舍城裏有三件至寶,其中有一件叫招魂引,而六字大明咒可以打開生死之門。”他一邊說著,一邊揮動手中拂塵。
嗡——嘛——呢——唄——咪——吽——
“我不能一直伴在你身邊。但是我們總會相遇的,會的。”他說那句話的時候,是在暗黑的夜裏,他背著光線,使她不能看清他的樣子。她剛要開口說話時,他的身後電光一閃,響起了巨大的爆破聲音,白熾的熱浪在空氣中推了過來……
婉兮突地睜開眼睛,額頭密密冒出細汗。眼中迷茫散去,看到自己身在季際山半山的別墅中,她這才安下心來。手中還握著睡著前翻看的那本書,頁碼都沒有改變。落地的台燈發著柔和的橙色光芒,牆上掛著的時英鍾已走到淩晨時分。婉兮僵直了身子,如寒冬臘月裏畏寒,而不敢改變一丁點姿勢。她維持著原有的姿勢,瞧著秒針一格一格的移動。
窗外黑漆漆的一片,窗內蕩起輕柔的音樂。旋律自牆角那個古老的唱片機裏發出,唱片機上放著一張黑膠的唱片,磁針每轉一圈總有“哢”的一聲劃過。那唱片年歲已久,放出來的亦是舊遠的曲調。在極為空曠的夜色中,聲聲唱著——月色茫茫照四周,天邊新月如鉤。悠揚的二胡,伴著甜美的女聲,一切都是那麼輕柔,似有似無,而天邊正掛著一輪如勾新月。
她那一夜再也沒有睡著,小的時候跟著祠堂請來的師傅學過水墨山水畫,後來她有一日心血來潮,跑去學西學的素描,用炭筆畫。一樣的顏色,一個柔韌,一個堅硬,畫出來的畫風也是不一樣。她在畫板上用炭筆勾勒出一個修長的影子,她畫得不好,隻畫出身體的輪廓,細節一點也沒有。
細節啊,自然在她心裏。可她心裏那個影像也沒有過多的細節。
但是她固執地認為,應該是有的,她應該記得的,仿佛卻忘了。
天亮之後,她向古雅仁的古董店裏打了一個電話,古雅仁在電話那邊咕噥了一句,信號不好,她沒有聽得太清楚。
古雅仁說:“那好,你來吧。正巧有一件事情,無論如何也想要拜托你去做呢。”他放下電話,看見方教授拿著高倍的放大鏡正認真地瞧著一塊羊脂玉的觀音像。自打找到這個古董店,方教授便成了這裏的常客。古雅仁極是好客,加上二人誌趣相投,更有相識恨晚之感。古雅挌下電話,對方教授說:“你猜猜誰來了?”
方教授戴著黑框眼鏡,頭也不抬,心不在焉地問了一句:“誰?”
古雅仁笑眯眯坐在他的對麵:“梁婉兮。”他說完,眼光中流露出一閃而逝的狡黠,若有所指地說:“正好,阿甲說現在市麵上很流行康乾時期的青花瓷,又可以賺上一筆,隻要拜托她的事情,她從不讓人失望。你也見過她吧?”
方教授笑了一笑,說:“那天早上去找人時候,隻見過別墅裏那位小姑娘,她本人,唔,倒是沒有見過。”
古雅仁哈哈地笑了起來,方教授果然上當。他再一針見血地說:“她就是梁婉兮啊。”
黑框眼鏡後麵,平日裏看不出什麼波瀾的眼睛,此刻正充滿了疑惑。他不相信,怎麼可能,現在回想起來,那位少女,不過十六七歲,不正是上學的年紀?
古雅仁知道,所有沒有見過梁婉兮本人的人,就算見到那位少女,一點也不會將二者聯係起來,就算她們在相同的時間,出現在相同的場合。古雅仁緩緩地說:“我第一次見她時,是在五年前。那時,她看上去隻有十六七歲。”現在她看上去依然隻有十六七歲。她極少與人交話,冷漠又有些神秘。每每總是他致電或是傳真給她古董的資料,而每每她從不叫他失望。哪怕是價值連城的玉璽,她總不致使他空手而歸。
方教授略為感歎,隻說:“她保養得可真好,真是看不出來。”
古雅仁還想說些什麼,有顧客上了門。
不一會,婉兮出現在巷口的這家古董店裏。她穿白色針織衫和牛仔褲,頭發紮成馬尾,腳下隨意套著一雙白色運動鞋。她站在店門前看到方教授時,神情愣了一秒,慢慢地跨了進來。她原不知道他在這裏。
古雅仁笑嗬嗬地招呼她,一邊向裏間櫃台上一指說:“正巧,方教授也在。”古雅仁忙著招呼顧客,婉兮看到方教授自櫃台後站了起來,似乎聽到她就是梁婉兮並不吃驚。她也並不急於解釋,總是這樣的性子,她淡漠這世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