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即使按時回國,長官都丟離了,也會受處分呢。”薩姆停頓了一下才道:“我們和塞萊渥聯係過了,上麵交待了,如果老大放棄成婚,在三月份之前回國的話,上麵會即往不咎的。”
李李翔隱隱覺得不對勁,“上官私自離開,怎麼會讓下屬負責,要擔責任也是格瑞準將吧,而且上麵哪會那麼好心,我回去後一定要坐牢的。”雖然並不是她有意當逃兵,但若說她是俘虜的話肯定誰也不會相信,法律就是法律,她回去後肯定會被判刑。
況且她和朱利安要結婚的消息一定早就傳到塞萊渥掀起軒然大波了吧,以前一心想著要回塞萊渥,現在冷靜想想,才發覺她根本沒有退路。
“你是不同的。”薩姆加重語氣說著,但卻沒有看李李翔,“而且……換個身份的話輕而易舉。”“……我怎麼聽不太懂。”李李翔歪側著頭不解地看向薩姆,她為什麼要換身份?她可以為非抵抗力發生的錯事坐牢,但並不用因這種事情整個否定自己吧。
汽車平穩前行,車廂內一陣人為的沉默,不知為什麼,以前在她麵前可以毫不顧忌嬉鬧的下屬如今感覺變了許多,但有什麼改變了,她卻又說不上來。
“老大,等我們逃出海文思再向你解釋吧。”克萊爾一邊開車一邊打開電腦尋找到海北機場的最近路線。
李李翔的驚異更深:“我從未向你們求救過,你們怎麼這樣篤定我會跟你們走呢,也許是因為我被朱利安少爺的美貌迷惑住而纏住他才如願以償當上他未婚妻的……”
“朱利安少爺?”克萊爾不解。
“笨,是朱利文·德·艾姆帕森陛下。”狠瞪了一眼岔開話題的克萊爾,薩姆看向李李翔的眼神立刻柔和下來,“我是猜的。在安合會議的第一天,你是見到那個陛下才變臉離開我們的吧,等聽到有恐怖炸彈包裹出現要關閉大樓,我給你打電話時,當時不知道你處在什麼地方,現在想想,應該是汽車後座,而且幾乎同時,就有人找到我們,以檢查為名收走我們的所有隨身攜帶的東西,檢查完畢後,隻有我的手機被扣壓下來,他們應該查到了我發給你的信息,但當時卻沒想到這層關係。回到酒店過了四十八小時你也沒出現,格瑞準將報了警,暫列你為失蹤人口,直到六天的安合會議結束也沒你的消息,直到第八天無聊地翻早報時,發現你的影像竟在第一版麵,而且還配上那麼個聳動的標題,幾乎把我們所有人都嚇壞了,格瑞準將和夏麗絲上尉立刻回去複命,我和克萊爾留下來,把酒店退了,在皇宮旁邊找了間民宿搬了進去,觀察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國的外務人員也曾非正式地向艾姆帕森陛下提過你,說你還是在職的軍人,服役未滿,結果陛下當即遞給他你的一封退職信,還說你以後就要入籍萊依克,和塞萊渥再無關係……”
李李翔聽得目瞪口呆,她從未在朱利安口中聽到過這些事情。
“我和克萊爾也是等了三個多月才見到你出宮一次,當即就跟了過來。沒想到這次接觸會這麼順利,年前的王宮爆炸事件,我和克萊爾化裝成記者租了架直升機在王宮上空盤旋了幾圈都沒見到你、還被驅逐,真是倒黴。不過這次我國的外交人員都已經做好準備了,停在海北機場的小型太空船隨時可以起飛。”
“等等。”李李翔伸出手阻擋薩姆獨自興奮的話語,雖然她極為感謝塞萊渥隻為她這個小小的領事長便這麼興師動眾,不過,“我從未說過要離開海文思啊。”
“陛下,李李翔小姐身邊侍女的電話,要不要接聽。”
羅摩衍那宮的小型會議室中,朱利安正在聽取各部部長一年的總結和新年的展望,枯燥的數字和千篇一律的陳辭化成極具誘惑力的催眠曲,令他昏昏欲睡。但各位部長們隻見到脊背直挺的美青年清美冷俊的臉,眼瞼半閉著,和平時一樣平波無情。
還是少年的白鷲站在門口舉著電話小聲說道。屋內全是帝國的重量級人物在開會,按說誰來求見在大門處就被擋掉了,絕不會有閑雜人等敢來打擾,但手中的電話就不一樣了,那是陛下交待的隻要鈴響就必須讓他自己接聽的電話。
見陛下點頭,似乎可感受到會議室內疑惑和斥責的眼神所形成的壓力,少年侍衛低著頭,小跑步地跑到首座,把電話交給陛下。
麵無表情地說了一聲“抱歉”,朱利安什麼都沒解釋地走進會議室內的小屋中,示意白鷲關上門。留下幾十位部長麵麵相覷,弄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隻是個侍女的電話,就讓陛下中斷如此重要的會議?!
“漢蓮娜,這次是什麼事情,如果你們逛累了,說出地點,我讓司機去接你們。”
背靠著牆坐著,漢蓮娜一副快哭的表情,“不、不是,陛下,是搶,是李李翔小姐被搶走了!”
秀眉猛地皺起,綠色的眼眸轉暗,“青嵐呢?”
“就是李李翔把青嵐打昏的,現在他還沒有醒。”漢蓮娜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搶走小姐的人,小姐好像認識,其中一個高個子男的我聽她提過,好像叫什麼姆的……”
呼吸一瞬間停止了。
“我從未見過那麼可怕的小姐,她……這次會不會真的離開不回來了啊……”
細細碎碎的哭聲模糊又遙遠,朱利安茫然地看向小屋窗外青亮亮的光,連說出的話都不像自己發出的聲音,空洞而悠遠。
“白鷲,通知外麵的人,部長會議延期到下個月中舉行。同時通知加爾公爵,讓他半個小時之內絕對趕來。”
車身猛地一歪,滑入右航道,差點撞向迎麵飛馳而來的汽車,嚇出一身冷汗地,克萊爾連忙握緊方向盤又駛進左航道,稍降車速。
“克萊爾,注意安全駕駛啊。”李李翔驚嚇著,她還不想死哩。
“什麼叫還未想離開海文思。”注意力並未被剛才差點遭遇車禍的事件轉離分毫,像被人朝頭潑了一盆冷水般,薩姆沉下臉問道:“你如果不想離開,為什麼還幫助我們把那個侍衛打昏。”雖然隻是一個人,但受盡嚴苛訓練的護衛還是應比他們更善於扭轉現場的狀況,如果不是李李翔偷襲得手的話,他們能順利逃走還是未知數呢。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我不過想在傷害還未擴大前先放倒一個。”李李翔認真地回答道,無論是青嵐還是薩姆他們受傷,她都不樂於見到。
“有些無法說出口的原因,我無法跟你們一起離開海文思。這裏不是久留之地,你們能安穩居住幾個月,應該也被監……”
“無法說出口的原因,是無法放手的榮華富貴吧!”薩姆猛地大叫起來,溫和的眼因氣憤而發紅,“李李翔上校,你想叛國嗎?!”
“哎?”半晌才明白薩姆口中的意思,李李翔比他還震驚,“叛、叛、叛國,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你嫁給艾姆帕森陛下就是叛國!”
“啊?”國際婚姻很普遍啊。
“你是我們塞萊渥重要的……軍人……”
“怕我泄露塞萊渥的機密嗎?我的級別還未到那種程度啊。”
“你本身就是機密!”
“薩姆!”克萊爾暴喝著,薩姆仿佛失言的臉硬扭過去。
“怎麼回事?”視線在兩人身上穿梭,李李翔越加認定這兩個人有什麼事在瞞著她。
“……總之,上了飛船我們就會向你解釋。”手指緊緊地握住方向盤,克萊爾悶了半天才道。
“上了飛船也會被轟下來呢。”喃喃地說著不是預言的話,李李翔看向車窗外。汽車已經駛離市中心,化為線狀向後飛移的綠色應是郊外的樹林。如果在這裏下車的話,很難叫到出租的說,還是到機場再與他們分開吧。
薩姆細細地打量著看著窗外風景的李李翔,現在她有著以前在塞萊渥所沒有的嬌態,雖然很早就知道她是女性,但真的看到了她的女裝打扮,心中還是極為震撼,雖然比心中的模樣漂亮許多,但在他還是懷念她以前圓圓的臉仿若少年的樣子。
現在的李李翔——他不認識。
“咦?”陌生的女子發出驚呼,隨即臉上露出了露骨的厭惡,“真不明白朱利安少爺的腦中構造是什麼,他就不會稍微樸素一點嗎?”
“那是什麼!”饒是見慣大場麵的克萊爾也發出嗚咽似的悲鳴,從湛藍的天際飛旋而來密密麻麻的重金屬物,巨大的螺旋漿在金屬物頭頂上飛旋著,不一會便飛到克萊爾車前,“為什麼APG-4型戰鬥型直升機會在這裏出現!”還多達四十架!相對於直升機身下的導彈,藏在身上的光束槍根本不用拿出來了,在車快要被掀翻的氣浪中,克萊爾無奈地緩緩降下汽車。
車頭輕微的振蕩,一個身穿華貴白衣的青年如鳥般輕躍其上,“砰”的一聲巨響,青年抬腳用力踏在前窗玻璃上,透明的防彈玻璃卻被他一踩而出現龜紋狀裂紋,由下至上看益發高大的極具壓迫力的身影,美麗得令人不寒而栗的眼透過玻璃瞪向克萊爾,紅豔的唇中吐出無情的詞語:“李李翔呢。”
“在這裏啊。”推開車門跨出汽車,李李翔沒好氣地說。天上眾多的直升機所旋起的風刮得衣裙亂舞,頭發也被吹得直貼到臉上,雙手壓著頭發,她的臉色奇差無比,“少爺,你不要每次都這麼誇張好不好,真是的,你連八小時也等不及嗎?”
“押回去。”
“哎?”
身邊突然出現兩名全副武裝的軍人,即使注意也並沒有想到他們是押解自己的人,手被猛地按到身後,上身和手同時被繩子打結捆住,直升機上垂下來一根繩子,扣在她的腰上,兩個人雙手一舉,她便被扯上直升機內,薩姆和克萊爾衝出車子高叫著她的名字,卻在還未動作時便被人壓在沙地上,繳械捆綁住。
李李翔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朱、朱利安,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對他們那麼粗暴!”風的呼嘯聲掩沒了她的話語,但朱利安還是抬起頭看向她,綠寶石的眸子冷澈心肺。
心猛地一凜,下麵斥責的話再也說不出來,繩子一緊,她非自願地踉蹌後退,跌坐在機座上,“千萬別再為你的朋友說話了,省得陛下殺了他們。”坐在靠裏的座位上的安瑞亞擔憂而無奈地說道。“他敢!”錯愕過後,狂湧在心中的是滔天怒火,朱利安竟敢這樣對待她,她不是囚犯啊!
“無論他敢不敢,你何必拿你朋友的命來賭氣呢。”緊咬著唇、一臉忿忿不平的李李翔明顯是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安瑞亞低歎一聲,“你明明知道他的禁忌,為何非要跨越那道底線呢。”惹得他那虛偽的溫柔全麵崩潰。
被毫不憐惜地牽住在宮內奔走,因外出而換的淺色的衣袍被小徑旁的花樹枝葉糾纏住,腳步卻無法停止的,緞質的衣袍下擺被撕碎,腳尖磕在滑圓凸起的鵝卵石上,差點跌倒,而前行的人還是用幾乎要把她手腕捏碎的力道拉扯住向前走。
“你幹什麼,快放開我啊。”用力拍打著抓住自己左腕的手,李李翔大叫著,而朱利安仍不為所動地走上長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