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白鵠主人的劍侍,也是服侍洛尚的劍侍,我是一初……” 一初的聲音沒有被劍氣割亂,但是從那重重劍氣後麵出來,分外沒有人間的感覺,飄渺的如同從天外傳來的。
劍侍?是曾聽聞神兵白鵠一直都有劍侍在側的,但是莊主卻從來不提一個字,他們也絕對不敢去碰觸這個禁忌,還以為白鵠劍侍早就已經絕跡了,沒想到眼前這個女人居然就是劍侍!
所有人都傻了眼,呆呆的看著她緩緩抬起了手,朝著白鵠掉落的方向輕啟嘴唇:“白鵠主人……”
一瞬間,所有的劍氣統統平息,掉的遠遠白鵠開始強烈的震動起來,但是卻隻是震動而已,沒有一絲的戾氣。
積雪忽然間再次紛飛起來,一碧如洗的清脆天空又下起了晶瑩的雪,反射著太陽的繽紛光澤,竟是五彩如同寶石在落下,一圈彩虹的淡淡光暈籠罩了下來。恍惚間,如進入夢境一般!
白鵠忽然停止了晃動,輕輕的飛了起來,朝著劍侍伸出的手慢慢的飛了過去,帶著無可比擬的霸氣,攪動著劍身下一片雪浪洶湧,那白鵠簡直就是被雪推湧著向劍侍飛去,然後緩緩的落在了劍侍的手裏,平息下來。
一切如幻絢的奇景刹時不見,如果不是這院子裏隨處可見的劃痕,簡直可以把剛才發生的一切當做夢一場!
看著靜靜握著白鵠的一初,沒有人再懷疑什麼,她就是神兵白鵠的劍侍,無可置疑!
“唔……”洛尚不舍的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熟悉的黑色帳子和床長出了一口悶氣。剛才夢到她了,她出現在自己麵前,帶著熟悉的淡淡微笑,滿是疼惜的看著自己,輕輕叫著自己的名字。洛,那是隻屬於她的名字,隻有她會這麼叫自己,每次隻要聽到一聲輕喚,整個人就可以輕鬆下來,不再被這暴走的氣息所擾。
雖然他將所有的對手全部打倒,將所有的、雲遙天窟裏的秘籍學會,卻依舊無法控製體內越來越狂躁的真氣,自己看著根本就不能駕禦這妖刀白鵠,日漸被白鵠迷惑了心誌,變地越來越殘暴,無法控製嗜血的衝動!
所以,才會把自己關在這裏,免得塗炭世間,不想看到她自責的淚水。那麼溫柔的她,一定會把一切錯都攬到自己身上,承擔起一切的。不想,不想見到她的眼淚,更怕的是有一天,等自己醒來的時候,發現倒在自己手下的她!
那噩夢時時出現縈繞著,讓他無時不刻不在恐懼,所以強忍住想見她的衝動。就算是違背了自己的誓言也好,就算會讓她哭也好,但是,至少自己知道,在那遠遠的皇城裏,她是安全的……
所以,她怎麼會出現呢?隻是夢一場。一場夢也好,這就,足夠了……
洛尚坐了起來,穿上鞋往偏廳走。剛才自己似乎有失去理智了,白虎他們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還是去看看好了……
屏風是這屋子裏唯一的白色,上麵一片空白,本來是像畫上她的,但是最終還是放棄了,害怕看到,就會克製不住去找她,所以隻是一片空白,上麵漫溢的思念,隻有自己知道罷了……
洛尚忽然站住了,他驚訝的看著那月白絹屏上隱約映出的熟悉身影。太熟悉了,那嘴唇的弧度,自己絕對不會認錯!夢還在延續嗎?他還沒有睡醒是不是?洛尚驚訝的回頭看看床上,空無一物,確定了自己是醒著的!
腳步一下就像踩在了雲裏,不確定了起來,呼吸一下也亂了,所以幹脆閉住呼吸,心跳聲忽然放大,幾乎連屋子裏都可以聽到回聲!
轉過了屏風,還有一道珠簾,是朱雀硬裝上去的。晃來晃去的讓人看不真切,恍惚中似乎有人影在晃動。但是他卻站在這裏,連撥開那些珠串的勇氣都沒有。
“嘶……”一初的傷口上撒上了一種灰色的藥粉,涼涼的蟄刺感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一下就好了,這個很管用的。”一位胡子眉毛全白了的人一邊給一初包紮好傷口一邊安慰道,“這幾天可不要沾到水,否則化了膿更痛。”
白鵠直接就把傷口封住了,不會化膿的。一初相當清楚,但她隻是笑了笑,點點頭,沒有反駁什麼,“謝謝老伯,不知道老伯怎麼稱呼?”
“叫我玄武就可以了,能為劍侍大人療傷,是老朽的榮幸。”玄武這話說的很實在,畢竟劍侍和白鵠一樣,隻是聽聞,從未見過,現在他兩個都見了,此生也沒什麼遺憾了……
“不要叫我什麼劍侍大人,聽來怪怪的,就叫我一初好了……”
一初?自己沒有聽錯麼?洛尚又深呼吸了一次,鼓起了全部的勇氣一把掀開了珠簾。紛亂的珠子後,是一張熟悉的臉:熟悉的線條、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淡淡的微笑,夢裏見過無數回,即使閉著眼睛也可以清楚描繪的臉,畫在紙上的、刻在心上的、遇在命裏的,那個人,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見到的那個人……
“你怎麼來了?”明明心髒都已經收緊了,連呼吸都快停止了,說出來的,卻依舊隻是冷冷的一句,冷的她眸子一瞬間黯淡下去,那麼明顯的熄滅了,讓他惶然的不知所措。
一初看著眼前冷漠的像是陌生人一樣的洛尚,心裏忽然覺得那場雪還在紛紛揚揚的飄著沒有停止,逐漸把自己埋了起來。她站起來,隻是在原地轉了個圈,抬起頭來麵對著他依舊輕輕的笑著:“我隻是想來問你一個問題,我等了七百天了,等不來你,所以我來問你,你究竟還來不來找我?如果你會來,我會再等一個七百天、二個七百天……我會再回到那個最顯眼的地方乖乖等著你,多少個七百天也無所謂, 立刻就走……如果你不再來,至少我想知道為什麼。”
玄武驚訝的看著眼前氣氛詭異的兩個人:這聽著糊塗的話似乎含義很深……莊主從來也沒有提過一個字的劍侍,和這個突然出現的劍侍,什麼是最顯眼的地方?什麼叫七百天?
問題實在太多,可是玄武不是白活到胡子眉毛全白的,他拾取的站起來悄悄離開,然後輕輕帶上了門……站在外麵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