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 取證(1 / 3)

夜晚,蕙風派內。

蕙風派有藏書閣,藏書閣,顧名思義,當然就是收藏蕙風派各種功夫書籍的書樓,蕙風派的書樓和那些少林武當等名門正派的書樓相比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都是不許外人進入,門外看守甚嚴。

可是今晚卻沒有什麼人,門外空空如也。忽然隻聽“吱呀”一聲,門悄悄地開啟,又悄悄地合上。

無人注意,有兩條影子闖進了藏書閣。

正是慕秀林和苗輕禾。

藏書閣共有五層。他們先來到第一層,慕秀林隨便取了一本,翻了翻,搖了搖頭,意為不是。

第二層,第三層,第四層,都是如此。

第五層裏比別的樓層都要小,卻不知怎的,要陰森得多。門上了鎖,輕禾一拉不開,不僅皺了皺眉。

“我來。”慕秀林低聲道,他走上前,將那門鎖在月光底下詳細地看了看,之後道:“這是七巧轉輪鎖,”他說道:“這種鎖每一把都是百粹精鋼所製,刀砍不壞,除非相配的鑰匙才能打開。”

短短的幾句話像是斷結了所有的希望,輕禾眉頭皺緊,道:“那我們豈不是白來——”

慕秀林還在繼續看著那把鎖,忽然微微一笑,“也不一定。”他回身,“輕禾,把刀給我。”

輕禾一怔,沒記錯的話,他剛才還說,這把鎖刀砍不壞,更別提她並無武器,隨身帶著的隻有從廚房拿出來的一把水果刀,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把刀遞給了慕秀林。

那把水果刀很是細長,慕秀林拿著它,對著月光,看仔細了後,直插入了七巧鎖的鎖眼。

看著刀插入了四分之三後,他輕輕將刀一挑一轉,隻聽小小的“哢”的一聲,裏麵好似有什麼東西壞掉了一般,慕秀林隨即拉了拉鎖拴,竟然輕易地就將其拉開!

“沒想到……”輕禾大為驚奇,“沒想到你還會開鎖,而且是開這麼複雜的鎖。”

慕秀林搖頭,道:“如果連我都會的話,我也可以去賣了,實際上——”他把鎖頭遞給了輕禾,“我隻是把它弄壞了而已。”

輕禾險些噎到,不過她性極聰敏,很快就明白——原來七巧轉輪鎖的外殼是由整塊精鋼所製,但是內裏的機構複雜,慕秀林拿刀子一挑之下,正好錯開了齒輪的咬合,一把鎖就完全成了一把廢鐵。

但即使是這樣,也不簡單,拿刀子一挑一轉容易,知道在哪裏一挑一轉卻是困難萬分,輕禾聞來,慕秀林也隻是以簡單一句“我隻是看過一遍這種鎖的構造圖”輕輕帶過。

“多虧有你——”輕禾心裏欣喜,對慕秀林咬著耳朵說道,“如不是你答應了,我今晚一個人,肯定進不來這裏。”

“這把鎖不再能用,蕙風派肯定能很快發覺,我們取完證據後,今夜裏一定要離開——”慕秀林卻沒有回她的話,隻是一邊走進去一邊說道,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像是在擔心著什麼。

第五層因為地方狹小,所以書架也隻有一座,輕禾正要伸手去拿,慕秀林卻攔住。

“我來。”他說。

他取下了最上層的一本,書籍半新不舊,看來是被翻過了很多次。

他仔細地看來,一頁一頁地翻得很慢,像是要把這上麵所有的東西都記住一樣。

這一本看完,大約用了一刻鍾的時間。

然後他伸手拿下一本……越往後越快,直到他把所有的書冊都看完了之後,已經是半個時辰過去,他長籲了一口氣,看上去甚是疲累。

“怎麼樣?”輕禾焦急地問道。

“沒有錯。”他抬起了頭,目光裏神采湛然,指著架子上的幾本書說道,“這本,這本,和這一本,這三本上麵記載的刀劍拳法,都能在這七年來的五宗平安珠寶行劫案中的傷亡之人身上所受的傷痕驗證得到。”

“也就是說,在那幾場珠寶行劫案中動手的,就是習練這些武功的蕙風派弟子——我猜想,應該是那十幾個親傳的大弟子。”

這一句話是慢慢說來,卻著實讓人心驚——原來知意樓卷宗上記載的,那七年來的五宗劫案,竟然真凶在此!那些劫匪並不是什麼綠林大盜,難怪官府也幾經追捕,卻查不到絲毫的消息,連屍體上的武功路法,也是聞所未聞,在武林上找不到蹤跡。

原來那些劫匪竟然是蕙風派之人!他們白天練功習武,與別的派門毫無二致,而時機一到就換上劫匪的裝束,燒搶掠奪,再把搶來的財物用以裝飾門楣,維持門派的生存。

輕禾的眼睛裏有著憤怒,有著驚訝,也有著悲哀——慕秀林本來已經告訴了他的判斷,可是當自己真正證明的時候,才覺得是那麼的震撼。

“好好的一個派門,本應該勤習武藝,發揚光大,何以至此。”輕禾道。

慕秀林卻搖了搖頭,“也許蕙風派本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搶盜……這個建起不久的派門隻是一個幌子,雖然裏麵大多數弟子秉性純良,但是不代表其掌門和心腹也都是良善之人……這世間的事情,匪夷所思的太多,無法理解的也太多,這隻是其中之一而已。”

他的話語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倦意,輕禾隻是歎息……慕秀林卻已經將其中一本《鬼煞劍譜》收入了懷中,作為證據,“我們立即走。”輕禾點點頭,便隨他離開了第五層。

門外依舊沒有守衛的樣子,靜悄悄的一片,慕秀林走了幾步,忽然間站住腳步,眉間攢得更甚。

如今他們在第一層,慕秀林卻沒有出門,而是微微側身,透過一樓開著的一扇窗戶望向外麵。

輕禾有些好奇,也隨著慕秀林的目光望過去,這裏視野甚佳,幾乎半個蕙風派都可以盡收眼底,隻不過如今外麵一片漆黑,並沒有什麼好看的。

“為什麼沒有守衛?”慕秀林忽然轉頭問輕禾,聲音很輕。

輕禾一笑答道:“因為我今晚端給他們的飯食裏,下了一點安魂草——不是什麼毒藥啦,隻是讓人神誌模糊一段時間而已。”

慕秀林環顧四周,隻見一片靜謐,他又問:“是送到看守這裏的弟子房內嗎?”

輕禾點頭,隨手一指,“喏,就是那裏。”

她所指之處乃是同樣的一片漆黑,與其他房屋並無分別,慕秀林忽然拉著輕禾,退了一步。

輕禾詫然,不解地抬頭望著慕秀林,後者在黑夜中看不清是什麼神色,不過他將輕禾的手握得很緊,手心裏隱有汗水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