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2 / 3)

“啊?玉兒姐犯事了啊?什麼事啊?嬤嬤還生氣嗎?有沒有罰她?”樂萍兒關切地問。

“還不是去了後山嗎?”雲兒歎息道。

“雲兒……這事,我們還是少說的好。”水靈急急阻止道。

“沒什麼關係,萍兒也不是外人。”圓兒一邊認真地搓揉著衣物,一邊柔柔開口。

“啊?不能說嗎?那算了,姐姐不要為難。”樂萍兒低眉,輕輕說道。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姐姐告訴你。”看見樂萍兒似乎有點委屈的樣子,雲兒狠狠瞪了水靈一眼,攬過樂萍兒,道,“玉兒昨天鬼使神差地竟然去了後山,這後山是她去得的嗎?還好沒被旁人發現。但嬤嬤不知道怎麼卻知道了這件事情,狠狠地把玉兒罵了一頓,差點把她趕走。”

“啊?後山不能去嗎?難道那是禁地嗎?”樂萍兒心頭抽了一抽,每當她特別興奮或特別難過的時候都會有這樣的反應。後山,嗯嗯,有趣了。

“也不是禁地。隻不過,凡是去過後山的下人,沒有一個活得過七天的。”雲兒壓低了聲音,“傳說啊,後山有鬼,去過後山的人,都叫鬼給附身了。”

“萍兒,你要記住,這事千萬不能傳出去。”水靈眼看雲兒將該說的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隻得無奈地警告,“這是穀裏頭的秘密。穀主怕影響天涯穀的聲譽,嚴禁討論這事兒的。你心裏頭明白就好了,沒事少往後山跑。也不準多舌,聽見沒?”

“萍兒知道了。水靈姐姐放心。”樂萍兒乖巧地道。

後山後山,究竟有什麼秘密呢?一連數天,她第一次打起精神來,心頭也抽得厲害——她決定了,今天,要夜探後山。

深夜子時,一抹迅如急電的黑影出現在天涯穀後山。那黑影飛掠極快,幾乎與夜色交融在一起。

那正是夜探後山的樂萍兒。

忽然,她停了下來,嬌小的身子像壁虎一樣,貼在一棵百年古木上。

有人!她敏感地察覺到。一雙靈動的眼透過蒙麵黑巾望出去,發現後山樹林盡處,有一個山洞,山洞入口處,竟然有著兩個守衛。從那兩個守衛的呼吸看來,那絕對是高手。

看來這山上鬼是沒有的,人卻是不少。但那山洞裏究竟是什麼,要這樣的高手守衛呢?有趣地眯起眼睛,樂萍兒發現,這事情越來越奇妙,越來越好玩了。

輕巧地自衣襟取出一個白玉瓶,小嘴輕輕一吹,似有煙霧散開。不消片刻,那兩名守衛就已目光呆滯地站在那裏,動也不動一下。

樂萍兒滿意地一笑,自古木上一躍而下,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洞口,淘氣地拍拍兩名護衛的麵頰,眉眼促狹地彎了起來。娘親的忘憂香真是好用,一盞茶的工夫之內,他們就隻能無意識地站在這裏放哨了。最奇妙的是,在他們清醒過來後,也絕對不會想到自己曾經遭人暗算。

她並不急著進入山洞,反而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雙眼珠子轉個不停。天啊,一處,兩處,三處,四處,五處,那麼小的山洞,竟然埋伏有五處機關。這樣也就算了,竟然山洞入口還按五行八卦部下玄妙陣勢。妙,實在太妙了!

可惜這些陣法是絕對難不到她啦,樂萍兒寧定心神,左踩右踩,轉眼間已隱身洞內。

洞內黑漆漆的一片,樂萍兒靜心凝神,確定方圓之內沒有旁人後,這才取出一顆鵝蛋大的夜明珠,驀然之間,山洞之內亮如白晝。洞裏什麼都沒有,機關沒有,寶物也沒有。她有點失望,卻不肯死心,沿著山洞往裏走去。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開朗。

山洞的盡頭,竟是通向另一處山穀,好詭異哦,樂萍兒暗歎,不過還真是別有洞天哪!

山穀很小,是一眼望得到頭的那種。穀中似乎種了些花草,卻很淩亂,看得出很久沒人打理了。一棟小樓悄然而立,在朦朧的月色下顯得有些淒清。

樂萍兒皺了皺眉,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她喜歡熱鬧,喜歡歡笑,喜歡快樂,但是這裏,似乎什麼都沒有,隻有冷清。

但不管怎麼樣,她都決定進小樓探一探。因為山洞裏沒有寶貝,那麼,寶貝就一定在這座小樓裏。

一定是這樣!

樂萍兒走近小樓,首先就聞到藥香,濃重的藥香。然後,她才聽到若有若無,時斷時續的輕細呼吸。

她可以肯定,這小樓裏隻有孤單一人,而且,這人是個沒有武功的重病之人。

猶豫一下,她終究沒有用忘憂香,直接推了門進去。

屋裏沒有點燈,月光透過窗紙照進來,照在主人的臉上。

蒼白至極的一張臉,憔悴而清減。然而這張臉卻清雋秀美到了極處,竟似不染半點煙塵。

深夜時分,他並沒有躺在床上安眠,卻是合著眼,斜倚塌上。

萬萬沒有想到,在這樣一個幽密的小樓裏,竟然會遇見這樣一個人。樂萍兒真真呆住了,她不期然地想到殘秋那零落遍地的楓葉,真像極這人,淒寒而婉轉。

自衣袖中取出夜明珠,放在桌子上,屋內頓時明亮起來。

樂萍兒四處望了望,發現屋裏除了一張床,一具矮榻,一個桌子外一無所有。甚至,她找不到一張椅子。

嘟了嘟嘴,樂萍兒在矮榻上坐下,就坐在他身邊。夜明珠真的很亮,她和他,也真的靠得很近。這樣近的距離,這樣明亮的環境,她不由將他看得更清晰。

蒼白如雪的膚色,淡到幾近毫無色澤的唇瓣,挺拔如玉的鼻,雖是秀逸,卻也流露了內斂的倔強。他的眉是彎的,不是那種英姿勃發的劍眉,卻在柔和中,也隱隱帶著英氣。纖長如扇的睫毛,密密地覆住眼瞼,並在眼窩下投射出一抹淡淡的陰影。

他一身白色單衣,靜靜地倚在那裏,不言不動,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但是,樂萍兒卻可以肯定,他一定是醒著的。因為熟睡中的人,呼吸不該是他這樣的。但是,她來了那麼久,坐在他身邊那麼久,打量了他那麼久,他竟可以毫無半點反應,這性子,可真是好到了極處。

可惜,樂萍兒卻是個直性子,甚至可以說,她是個不折不扣的急性子。她找寶貝找了半天,除了眼前這個男子,什麼都沒有找到,卻也並不生氣。因為她覺得這個男子看來很漂亮,也很順眼,但是,他卻一直這樣合著眼睛不理她,她不覺有些泄氣。

想她下山以來,可謂人見人愛,怎麼可以有人不理她。她不禁咬了咬下唇,問道:“喂,你究竟知不知道人家來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