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雪崩!快跑,大家快跑啊!”此起彼落的的催促聲指揮著剛經曆了一場大喜又麵臨一場大災的人民往山下跑去。
“老爹,你也快走啊!”漢子順著人流往下跑,卻見到族裏好些年長的老人們都站在原地指揮著人群的流散路線,自己卻紋風不動。
等山上的人群都散得差不多了,老人們自覺的聚到了一起,站在雪白的山上,根據往下奔跑的人流的寬度,排成兩列,那個老人見其他同伴都已經站好了,便向漢子揮手,說:“下去,你下去,這兒還需要人頂著,不讓積雪掉得太快呢!”
“老爹……”漢子熱淚盈眶,心裏明白等自己老了以後,如果也發生這樣的災難,也會像這群可敬的老人一般,為了族群的興亡而獻出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積雪崩塌之勢豈是他們這些風燭殘年的老人能阻擋的,但為了族群,他們必須這麼做!族裏的食物越到冬天便越少,為了讓下一代存活,每一年都會有老人選擇留在白雪皚皚的冰川裏永不回族。
漢子轉身離去,不明白為什麼族人年年來祈禱的山帶今年卻會發生這樣的事!漢子一邊含淚跑下山一邊祈禱: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話,就普度普度這群可敬的老人吧!救救我們這些可憐的眾生吧!救救……
隨著逃跑的人們越來越強烈的心聲,魂魄常年隱身在冰川中的昭平終於自沉睡中完全的醒來。
救救我們吧,神啊!
順著痛苦而壓抑的祈求聲,自冰川最頂端仿若堡壘形狀的冰川中浮出冰層,看到轟鳴的積雪迅速拉群結隊的追往黑壓壓的下山的人群,是他們在祈求……
法力已經低微到不能再低微的昭平集中精神閉目施法,瞬間在兩列老人與積雪的中間豎起一道不被察覺的冰牆擋住了積雪的同時也巧妙的利用積雪掩埋了這異能驅動下出現的冰牆。
沒,沒事了?堅強的手拉著手,笑看著積雪衝擊而下的老人們全都驚愕了。回過神來後,馬上又朝著冰川最高的城堡模樣的巨大冰塊跪回還沒有發現太陽蹤跡的虔誠的跪拜姿勢,恰恰是對著昭平。
這是第幾回了?近年來,她越來越常被人們祈求的聲音驚醒。繼續潛入冰川,躲開老人們的跪拜,她不是神,而是一個精魄不散的鬼魂。或許她不該再出現了,西涼自她從沉睡中醒來後便是一年比一年淩厲的冰雪,這兒已經不再適合住人了,可百姓們卻始終堅信著他們的神會帶領他們永遠脫離這種苦難的日子。他們不忍離開心目中至高無上的神,而她也因為他們越來越堅定的信任而不能離開,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自沉睡中醒來,為他們喚來陽光,照耀堅韌的生命在這片冰天雪地裏更好的生存。
雪靈珠又亮了。
自冥思中醒來,昭平看著被冰封是冰川裏的雪靈珠,她第一眼看它的時候是通體雪白的,可當她從漫長得沉睡中醒來的時候,它卻變成了血豔豔的紅,仿佛透明的珠子裏麵裝滿了血。
雪靈珠本是上古聖寶,是“他”的祖傳寶貝,其實說白了,就是他給自己找的傳家寶貝,因為刑天一族都有亙遠的壽命,據說他便不知活了多少萬年,從盤古開天地起便有了知覺,而後吃掉身邊聚攏著伺機要吃掉他增長自身法力的兄弟姐妹們,開創了世間第一場“惡”,從此萬惡歸宗,天下所有的惡都由他來掌管。
柔柔的紅光印在昭平祥和的臉上竟有幾分佛光的味道。她是佛祖涅槃時,西王母瑤池邊的鳳凰滴下的一滴血淚,沾染了瑤池的靈光而有了靈性,佛終於脫離肉軀走向大無畏的境界,念息她因佛而生,便賜予了她形體,將她帶到丹穴山與鳳凰同群,拜月枝大仙為師,與眾師姐妹共同修身養性。因此她雖因佛而生,卻不是佛教徒,她習的是道法,誦的是道經。
“想必是你讓我從混沌中凝聚起來的吧?一掌正中心窩,頓時化作鋪天滿地的血沫子噴濺得整個房間都是。相信嗎?在我完整消散在空氣中之前,我居然還親眼看到了自己的血是怎樣汙濁了這個世間,染紅了他的臉。”
穿過冰塊,她的手撫摸著和她一樣沒有溫度的雪靈珠,眼中滿是憐憫和不解:“苦海無邊,難道罪惡之海也是無盡無頭的?若是,那他是在哪裏等舟馳向罪惡的最深處呢?如果我學的是佛法的話,該多好,便不必有今日的種種煩憂了。”
如果她是一個純粹的佛教徒,便不必“以色身冥通法界”,便有正當的理由來拒絕那場婚姻,便不會開著那麼多的疾苦百姓因為她的人微言輕而輕易喪失了性命,堵塞了鬼門。
雪靈珠靜靜的綻放著柔和的光芒,幸好冰川外表還有一層層厚重的白色雪粒,不然在透明的冰層中,不知會引來怎樣的探究眼光。
“西涼本是遍地白土,他接管後因為太多的殺孽,屍體堆積得滿山遍地,屍體上流出的黑色毒液將白色的土地染成了黑色,黑色的屍液穿透白土最終流入地府腐蝕著每個碰觸到它的魂魄,魂魄們由於數量過大,堵塞了鬼門關,地府的鬼魂無不是肩貼著肩背靠著背緩慢前進的,屍液日夜不停的滴漏傷了鬼魂無數。以前我就時常擔心這般的罪孽,他該怎麼來償還呢?”昭平擔憂的看著手中灼灼生輝的雪靈珠,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