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經過了一場長久的睡眠後,充滿罪惡的西涼已經被萬丈冰川填埋了,皚皚白雪遮蓋了整個世界,人口稀少到連地府都不在這個地方開始分局了,為什麼會這樣?村民們似乎都不知道這地方叫西涼,西涼已經改名冰川了,歲月長久到再沒有人聽說過西涼這一名稱,那麼我究竟睡了多久呢?為什麼要醒來?我是情願永遠沉睡在那個無畏亦無憂的世界裏的。”
輕歎一聲,知道雪靈珠是不可能會回答她的問題的,側耳傾聽了一陣,聽不見冰川上有腳步的聲音,離開雪靈珠,昭平徐徐升上了冰川表麵。是已經停了怒好了數日的暴風雪了,但天上卻不分日夜的陰沉沉的,過於濃厚的烏雲像一團又一團的淺色黑布籠罩了整個冰川。這樣不見天日的生活,居民們究竟過了幾世幾代?以往那烈日如荼的西涼消失了,經曆了那樣一番折騰後,她心安理得地安睡在這片冰川之下,從未想過離開。如果可以她希望她的精魂從未凝聚過,就這麼讓她消失在混沌中豈不是一種成全?
似哀歌、似悲悼的風聲再度響起,黑壓壓的雲層一直覆蓋著冰川的上空,舉目四望沒有一處是稀疏的,即使是在大白日,太陽不可見,跟別說月亮、星星和天空了。這裏的人們每年都會在初春的時候上山祈求太陽的露麵,村民間似乎一直流傳著一首謠歌:“這裏充滿了悲傷和哀悼,這裏聚集了遊蕩的魂靈,這裏等待著女神的蘇醒,天象被雲層遮蓋住了,是為了保護,啊,太陽啊,當你不再被雲層遮蓋的時候,便是天下大白的時候!”
是為了保護?每當村民們抑揚頓挫的哀歌唱起的時候,她總是努力的傾聽,心裏隱隱覺得西涼會變成冰川,天象被雲層遮蓋,嚴峻的生存環境下居民們卻世代停留在此的原因都和自己有關。
等待女神的蘇醒……昭平痛苦的閉上雙眼,遙遠的記憶緩緩而來……女菩薩……不,我不是菩薩,難道你們不知道你們所有的苦痛都是源自於我嗎?
這兒的陽光隻出現在她蘇醒的時候,所以當她被人們祈求的歌聲喚醒的時候,便不得不努力蘇醒著看著他們在困頓的環境裏艱難而歡樂的生活。剛開始的時候,她連保持兩三天的清醒都困難,後來隨著靈力的逐漸形成,蘇醒的時間也慢慢的延長了,直到今日,她能蘇醒整個春季用了多長的時間?她不知道,隻知道有的時候她要隔數十年的時間才蘇醒一次,而後居民們的歌聲便會更痛苦。
是因為她嗎?雲層,黑壓壓的雲層是什麼……“充滿了悲傷和哀悼”、“聚集了遊蕩的魂靈”說的更像是當年那生靈塗炭的西涼……
呼——!狂風乍起,豆大的白雪又開始狂亂的飛舞了,冰川上四處有些冰雪被長年吹集成海浪一般形狀丘,雪堆被風吹成各樣的形狀,有的像隧道,有的像懸崖,有的像宮殿,晶瑩剔透,乍一看覺得綽約多姿,卻是人民艱難生存的原因。那一座像城堡一樣的巨大冰堆是昔日西涼領主的宮殿,長年的風雪錘擊它少了記憶中的淩人氣勢和珠光寶玉的色彩,形狀模糊了,雪白雪白的,讓她覺得安心,當年的災難也像它一樣被風雪鋪蓋清洗了嗎?每年的祈禱居民們都對對著它……
“小心!”自城堡中抽回目光,昭平赫然發現立於懸崖一般的雪堆上的城堡下雪地上赫然站著一條黑色的人影,是距離太遠了,所以看不到人的形象。是迷路的村戶嗎?這兒寸草不生,但長年會有熊虎豹狐等凶猛吃葷的動物,有的時候甚至會出現一兩條從遠處山脈跳來的雪羚羊,通常他們會出現一下子而後又回到自己身後的環境,因此冰川的村戶們幾乎都是靠狩獵為生,是集體作業的,這兒的獸皮似乎總能賣到好價錢,有時候獵物少了一塊獸皮就要支持全村的百姓一年的生計……
“法力,似乎還不想回來。”艱難的飛了一會兒,昭平停了下來,已經飛不起來了,隻能縱身走進冰雪之下,在那兒她能飛快的行動。是迷路了嗎?她記得曾經幫助過幾個迷途的人……在這種天氣下,他們實在不應該出來,動物們都藏起來了,這麼冷峻的風力會把人的臉割傷的……
為了不嚇到人,昭平選擇在離人影五米左右的距離上冰,這樣的距離剛好讓風雪隱去她的模樣,以人的視力來看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形。輕輕減弱兩人間的風力,她的能力也隻能到這地步而已,否則便不會年複一年的看著冰川和雲層束手無措了。
“你迷路了嗎?”昭平遲疑地問,心忽然咚咚的跳起來。這人,似乎不是這裏的獵戶,他穿著雪絨的黑色披風,身材高大得像座小山,黑色的長發到他的大腿了,在風雪下飛揚成一張巨大的網,莫名的讓她越來越懼怕起來。這種不可覺察的氣息,是遇到修真者了嗎?他的力量大到讓她覺察不出來……
這樣的身影……還未等昭平想起那越看越熟悉的背影,像黑壓壓的山站在潔白的雪地上的人緩緩地轉身了,霎時間所有的風雪都消停了,空中沒有了飛揚的雪花和呼嘯的風,清晰了起來,就這樣兩人的容顏都毫無阻礙的清晰了起來……
“這麼多年沒見了,你還是那麼的好管閑事。”冷酷的聲音像是自峽穀裏傳來的,深厚強大得讓人幾乎以為會聽到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