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凝望著他充滿猜忌的目光,“如果我跟你說,是文厚愛的母親告訴我的,你會相信嗎?”
那雙水眸會把人溺死!他恨恨地別開眼,“他母親早二十年前就死了。”
她微微點頭,“是難產死的。跟文厚人的母親一樣。”隻是一個是情婦,葬禮隨隨便便,另一個是當家的主母,出殯風風光光。
“那她怎麼告訴你的?鬼魂嗎?”他幾乎是低吼出來。相信她的胡言亂語,就等於承認鬼神之說,不相信,又讓他不得不懷疑她的身份。
“是啊。”是啊,是啊,是啊,隻是他相信嗎?
他鉗住她瘦弱的肩膀,吼道:“那她有沒有告訴你誰是凶手?嗯?”
淚水默默在眼中凝結,她驚恐得幾乎奪門而出,“她不知道,她隻是經過的時候看見的。而蕭薔,她正站在窗戶外麵,讓我問問她可以嗎?”她不能後退,隻有他才能救她。
他有些茫然地放開她,在那一刻,他幾乎就要相信她說的一切。
“蕭薔她說她也不知道,天色好暗,她正在睡,突然就有人進來用尼龍絲襪勒住她的脖子,他的力氣好大,一下就把她勒死了。”說完,她癡癡地看著他,等待他的回應。
他歎了聲氣,將她摟入懷抱,幾乎是溫柔地吻了吻她幹涸的嘴唇,“冷嗎?”
在他懷裏很溫暖,“不冷。”
她聲音稚氣得讓他心疼,“再睡一會吧。”
“你陪我嗎?”
“嗯。”他有些寵溺,有些無奈地摸摸她卷曲的頭發。上麵的事情已經處理完,剩下的隻有等法醫了。
她是怎麼知道蕭薔死的,是怎麼知道文厚德逼自己的情婦們打過胎的?文厚德暗地裏的行為與他道貌岸然的形象十分不符合,幾乎是所有的人都被他的表象所欺騙,以為他將會是文家下任的總經理,可是卻被文勤正給否決掉。雖然文勤正沒有給出明確的理由,但是他猜測,應當是文勤正對文厚德背地裏做的傷風敗俗、有辱家門的事情有所察覺。
難道,殺死文勤正的人是他?
在蕭薔的事件上,文厚德的動機也十分明顯。池浩白低頭,懷中的女孩已經虛弱地睡去了,他憐惜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原來,他也是這麼渴望親近她的嗎?她涼如水的身體,冷卻了他狂躁如火的放縱,心情,沉澱、安靜。
在這個案件裏,她到底扮演著一個怎樣的角色?
這是他最想知道的。
警局的辦公室裏,小虎皺著眉,怔忡地望著文件檔案夾出神。不敢相信自己無意間得到的東西,拿在手上他還不停地發抖,裏麵的厲害人物身份背景可怕得會壓死人。他該怎麼辦?
三點一刻,池sir要他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他。小虎猶豫了片刻,拿起電話撥通了池浩白的手機。
“池sir,我們調查了蕭薔的背景。她就讀於附二女中,家裏並不寬裕,畢業之後沒有升入大學,而是做了餐飲店的服務員。這段時間認識了文厚愛,並且交往了三年。結果在一次文家的宴會上,文厚愛將她引見給文老太爺,而文老太爺居然對她一見鍾情,允諾給她富裕的生活,蕭薔動了心,便拋棄了當時沒有文老太爺資助生活困窘的文厚愛,嫁給了將近八十的老人家。”
“文老太爺一直不是很喜歡二兒子文勤學,覺得他不成器,好色猥瑣,早年立下遺囑要將文家傳給大兒子文勤正,可惜文勤正被人毒死了。而文厚人身體又很虛弱,根本不能承擔家業,所以這次蕭薔懷孕,如果是他的孩子,他便決定要將所有遺產留給肚子裏的孩子。如果不是,把蕭薔趕出文家就是了。”
坐在太師椅上,池浩白指尖磨著厚唇,慢慢消化著這些信息,“問題在於,蕭薔死了對誰有利?最大的嫌疑是文勤學和文厚德。第二是文厚愛,因為蕭薔肚子裏的孩子極有可能是他的。如果被查出來,文老太爺就不會再提供給他任何的援助了,甚至可能會被趕出文家。最後是文厚人,如果蕭薔真的懷了文老太爺的孩子,那麼他也將失去繼承的資格。”
他沉吟著,指關節規律性地扣響桌子,發出沉肅的聲響。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接著說道:“池sir,關於你兩年前描述的那個金棕色頭發,戴著麵具的男子,我已有線索。”
“什麼?”池浩白激動得站起來。
“你現在有危險。”小虎說道,“要注意提防藍小姐。”
“為什麼這麼說?”池浩白腦海中立即浮現她蒼白的小臉。
“因為……你是……”電話那頭突然混亂起來,池浩白聽到小虎怪叫一聲,然後便一片沉寂。
“小虎!小虎!”他大吼。
“池警官,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戲噱的笑聲朗朗傳來。
他心一緊,抓緊電話,“是你?你把小虎怎麼樣了?”
悠冥對著瓶子裏那簇淡藍色的靈魂悠然眯起美眸,“很新鮮、很幹淨的靈魂啊,我真喜歡。”他嘻嘻笑道。
混蛋!“你到底是誰?”他咬緊牙關,壓抑住嘶吼噴薄出的憤怒。
“我是誰?”悠冥茫然凝望警局天花板,“我也不知道啊。”誰又在乎呢?
池浩白擰眉,“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悠冥搖晃著瓶子,如夢吟般吐息,“保護我最愛的人哪。”為了她,雙手染滿血腥也無所謂,反正他……也就這樣了。
“什麼?”聲音壓得該死的低,他根本聽不清楚,“你說什麼?”
“池警官,後會有期。”悠冥掛了電話,淡淡一笑,打開辦公室的門,如出入無人之境。黑色大衣飄擺,消失在茫茫碌碌的警察之間。
孽緣,隻是未到時機,總會再見的。
不要著急啊,池警官……
“這是……”藍羽青撫摸著宣紙上泛著淡淡墨香的百合花,“文三哥畫的?”
“嗯。”文厚愛抽出手帕,為她拭去指尖的文墨。
“很好看。”淡雅,芬芳,是個花中君子。
文厚愛躊躇,慢吞吞地說道:“你要是喜歡便送你。”
她俯身,貼近紙上的百合,文厚愛一時分不清是她身上的清香還是園中百合的。
“我喜歡。”
他笑了起來,年輕的臉龐陡放光彩,“那等墨汁幹了,我送去給你。”
“你母親也喜歡百合花?”那美麗的婦人洋溢著幸福的微笑,懷中正摟著一束燦爛的百合。
他張了張口,有些呆愣,“是……是啊。你怎麼知道的?”他有些羞澀地低下頭,“昨天我去她墓地裏了,給她獻上一束百合花。她很美,雖然我沒有見過她的真人,可是有照片,每當我孤單寂寞的時候,落魄的時候,還有快樂得意的時候,我都喜歡看著她的照片,覺得好安詳。”